阿英在电话里说都是圈内人,庄理没有信。也不像以前那样划分红白名单,为了攀交而来,现在她的心态有点儿像做客户调研,好奇她们的生活与议题。
庄理和阿英从更衣间出来,立即引起哄堂大笑。她们换了搞怪的卡通连体睡衣,拉动抽绳系带,帽衫上的耳朵还会动。庄理裹在白色毛绒里,只露出一张小巧脸蛋,大眼睛充满困惑,若非明艳的轮廓看起来就很像小朋友。
阿英来之前就和女人们作了介绍,庄理是大哥的“朋友”。兴许她们已经热烈讨论八卦了一番,见到庄理并没有露出奇异神情。
失败的婚姻并没有破坏阿缪小姐对于男人的想象,她的睡衣派对的重要主题便是男人、拍拖、跟男人拍拖。
她们当然讨厌情-妇、三儿,讨厌家境平平的上位者,但没有庄理想象中那么排斥,同在一片屋檐下,穿着睡衣喝香槟、吃甜点、涂指甲、做面膜,女人们由男人说到生活,更多时候是叹息与共情。
而阿英讨厌的那个人,庄理通过她们极细微的表情和反应发现了——是阿缪。阿缪多少也和叶辞有点关系,曾经仰慕过叶辞,为他蹚过艺术圈子,在拍卖会上挥霍,可未被接纳,一次暧昧言语也没有过。
女人说叶辞有品,指他从来不和圈子里的人搞在一起。庄理听来心下发笑,酸涩。这般有品可不就是嫌麻烦么?利益牵扯斩不断理还乱,他不需要第二个万以柔。
但阿英讨厌阿缪的理由不是叶辞,而是因为阿缪现在的小男友,一个艺术家的助理。
庄理就像阿英的战利品,带来展示一遭,让人瞧见了,不让人摸透。不过夜,阿英载庄理沿海滨兜风回去。
放在驾驶台上的手机几次三番振动,阿英索性关机。
“万一有急事?”庄理方才瞥见了来电显示,上面写着williaan。粤语发音万作an,正是万允恭。
阿英说没,又说:“lowy,千万勿要睡错人。”
语气有点痛心疾首。庄理一下就笑了。
那晚酒吧赴约,阿英新穿不久的耳洞发痒,手上抹下血迹才知发炎得厉害,万允恭一着急便用手沾了杯中酒帮她处理。肢体接触在暧昧涌动的酒吧让人产生些许平时不曾有的感觉,后来他们多喝了几杯,call代驾送到酒店。
万允恭一再确认要阿英讲yes,就这么啰嗦的情况下,阿英也同他做了。
故事讲完,帕拉梅拉停泊,阿英说谢谢你今晚陪我。
庄理犹豫片刻,认真地说出心里话,“我以为我们可以做朋友的。”
阿英怔了怔,说:“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当你朋友才让你帮忙。”
“谢谢。”庄理笑了下,挥手道别。
或许阿英讲的也是心里话,可人和人的分寸感不同,正是把自己放在可以被利用的位置,才不想哪怕有一次会错意,把利用当真情。
庄理坐电梯上楼时,看楼层数字跳动,数他在还是不在。最后数到在——其实数字就摆在那里,她可以秒算简单公式结果,看一眼就知会数到什么。
哦,原来希望他还在。
但当真发现人在的时候,庄理却退却了。她一时不敢进卧室,不是担心惊扰他,而是害怕抑制不住自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