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自从那件事过后,他再也不会妄想着得到他的赞美,也不会想着一些不切实际的东西。
可此刻,赵景忽的就不想恨了。
人一旦走了,所有的事情,就都烟消云散了。
所欠下的债,也就没了。
赵景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眼中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果决,他吩咐伺候了圣上几十年的老太监:
“去让人熬药。”
无论如何,那么久都等了,也不差这三个时辰了。
老太监垂着头刚退出去,榻上就传来细微的动静。
原是圣上醒了。
他头发依稀有着黑发,只脸上的皱纹已经布满了脸庞,脸颊凹陷,可此刻的精神看起来极好。
太医见状,心里咯噔一下,莫不是回光返照?
他忙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缩着头跪在一旁。
不是他不作为,而是实在无能为力。
赵景掀起眼皮子,眼底平静无波。
圣上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想要抬起胳膊,然而只能抬起一点点。
他嘲讽的笑了:
“看来,朕要不行了,想当年,朕狩猎时是何等雄风,临了临了,连起身都不能。”
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气虚极了。
赵景面无表情的安慰:
“父皇只要好好修养,还是可以调养好的。”
至于这句话走不走心,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圣上微微一笑,似是感慨:
“景儿啊,朕有多久没听到你这样平静的和朕说话了?似乎,是自从你四弟走后,咱们爷俩,就再也没有心平气和的说过话了。”
他说话一句一停顿,一番话说完,似乎就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喘个不停。
赵景微垂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圣上眼中划过一抹失望,可他没有多余的力气说话了,只断断续续的道:
“景儿,你,能原谅,父皇吗?”
赵景沉默了许久,就在圣上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开口了:
“儿臣不恨父皇。”
但,也仅止于此罢了。
得到了这句话,圣上终于安心的闭上了眼睛。
老太监熬药回来,尚未踏进殿门,就听到一室的哭声。
他手上一松,药碗应声而裂。
赵景捏着扳指的手指倏然松开,不知过了多久,他走到床榻旁,端端正正的行了大礼。
起身后,他召见了一直守卫宫廷的禁军统领,低声吩咐了几句。
看着禁军统领离开,赵景长长舒了一口气。
他身处东宫,得到消息自然要比宫外的韩王和敬郡王快,可这并不代表他可以不用做任何的准备,相反,他要万无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