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上面写着四个字:帝王震怒。
萧鱼的心忽的跳了跳。她看着春晓,问:&ldo;这是何人给你的?&rdo;
春晓小声道:&ldo;是个小太监,奴婢见过几回,仿佛……仿佛是何公公身边的人。&rdo;
何朝恩是帝王身边的宦臣,不管是宫里的太监宮婢,还是外面的文武百官,都是想巴结他的。他这人看着脾气很好,对谁都是如沐春风十分温和的,却是股清流,与谁都不曾深交。萧鱼入宫以来,帝王不曾再纳妃,这血气方刚的男儿,自是日日都往凤藻宫跑,这凤藻宫的下人,对何朝恩当然有些熟络了。
何朝恩……萧鱼轻轻垂了垂眼,她自幼进出皇宫,明白深宫之道,那日何朝恩接受了她的赠书,她生辰的时候,他又赠与她一方砚台,就说明愿意与她结交了。在宫里待得久了,一个个自然都不简单,何况是侍奉在帝王身畔的。看着这字条上潇洒流畅的字,比薛战那蛮汉粗狂潦糙的字写得要好得多了。
倒的确像何朝恩写的。
不过,他震怒……
若是政务上的事情,何朝恩自然不用特意来提醒她。那么,就是她的事情,或者……萧家的事情。
萧鱼想了想,觉得大概是萧家的事情惹得他不悦了,至于具体是什么,她暂时还没想到。坐了一会儿,萧鱼将字条搁到几上,对着春茗道:&ldo;你去前院的瓜地,挑个大点的甜瓜来。&rdo;
……
这日有来护国公府向萧五姑娘萧玉枝提亲的。礼部尚书刘蔚的侄儿刘修德,年十八,比萧玉枝大一岁,样貌周正,浓眉大眼,据说性格也敦厚老实。
柳氏知道萧玉枝的脾气,骄纵不讲理,凡事都不肯退让和吃亏,晓得要她改定是改不了了,只好挑个家族简单、脾气不错的夫君。
对于这刘修德,柳氏很满意。
萧玉枝正是适婚的年纪,又是皇后的堂姐,娶了她便是帝王连襟,何况萧玉枝也是个娇滴滴的美人儿,向来不乏求亲者。有人来提亲,萧玉枝自然有些害羞和欢喜的,证明了她有魅力。
不过往常都是挑挑拣拣,觉得对方哪里哪里不好,这会儿看到柳氏如此满意,要替她定下来,却是不喜了。
萧玉枝说:&ldo;什么刘修德,我都不晓得他长什么样儿,我才不要嫁呢。&rdo;
姑娘家的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洞房花之夜初见,虽是正常不过了。柳氏瞧着萧玉枝,就蹙起眉头,说:&ldo;你都十七了,再不成亲就是老姑娘了。那刘公子哪里不好?他的伯父是堂堂的礼部尚书,日后肯定有大出息的,何况怎么没见过了?昨儿在演武场,那刘公子也是上过台的。&rdo;
萧玉枝却是不依:&ldo;他伯父是尚书大人,又不是他。&rdo;
说得好像他是正二品的大官似的,有本事他自己当个尚书大人。
她从小和萧鱼比较惯了,虽说现在和萧鱼的关系有些缓解,可该计较的,她心里还是要计较的。萧鱼一个寡妇,还能嫁个堂堂帝王,她这么没出过阁的黄花大闺女,怎么就不能嫁个位高权重、样貌英俊的?
见母亲瞪她,萧玉枝不服气的嘀咕了一句:&ldo;昨儿演武场,表现出色的我都有印象,母亲您说他上过场,可我不记得,那就说明他功夫不行……&rdo;
&ldo;连个前三甲都进不了,凭什么娶我?&rdo;
那刘修德比之其他的青年才俊,武艺的确少逊了一些。可柳氏心下也是有私心的,太位高权重的,以她女儿这一根筋的性子,嫁过去保准要受委屈。那刘修德老实敦宏,各方面的条件都不错,娶了这如花似玉的妻子,便是脾气差一些,也是会对她好的。
柳氏无奈道:&ldo;这种事情,你不要与你六妹妹比较的。你嫁与刘公子,日后过得未必会比她差。&rdo;
萧玉枝想了想,也觉得有几分道理。她的确觉得那新帝容貌俊美,浑身上下的男儿气概,昨日射箭的模样,更是英武不凡,看得她心如小鹿乱撞。她自然是喜欢的,可是……那魁梧的模样,的确太过吓人,至少她是绝对不敢与他对视的。
那样一个人,要朝夕相处,同床共枕……想到这里,萧玉枝忽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萧玉枝翕了翕唇:&ldo;就算不和萧鱼比,母亲你也不能让我嫁个这么窝囊的吧?&rdo;
在柳氏看来,那位刘公子哪里都好。
不过……
她看着女儿嫌弃的模样,想起昨日那卫樘的表现。的确是一鸣惊人,又是那样的风度和样貌,的确是刘修德远远不及的……难怪了。柳氏好声好气的说道:&ldo;强扭的瓜不甜,并非母亲不晓得你的心意,只是那卫樘……并不适合你。&rdo;
怎么忽然说这个?萧玉枝表情一顿,立刻道:&ldo;母亲你提他做什么?&rdo;
她仿佛有些不想提起他,表情比刚才说到刘修德的时候还要厌恶,一字一句的说:&ldo;我不嫁那刘修德,更不嫁他……难不成这晋城就他们两个男人了吗?&rdo;
到底是心疼女儿,柳氏见她如此不喜,也就作罢。只好道:&ldo;好好好,你不愿意便算了,晚上我同你父亲好好商量商量如何回绝人家。&rdo;
……
白日薛战都未曾再来凤藻宫。午膳晚膳,也都是萧鱼独自食用的。
晚上他还要再御书房处理政务,萧鱼就自个儿先沐浴,准备上榻休息。洗完后从净室出来,萧鱼才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立在立柜旁。
她愣了一下,才叫道:&ldo;皇上?&rdo;现在倒是有些习惯了,这蛮汉来凤藻宫的时候,不大讲规矩,有时候一声不吭的就进来了。
他还穿着早晨的衣袍,原是下完朝就要来她这里换身简单的,今儿就在瓜地前待了一会儿,还未来得及进殿就去了御书房。
萧鱼过去,准备伺候他更衣。站到他身边的时候,却见他静静看着柜中摆放的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