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昨晚许涵的闹剧又过了二十四小时,韩愔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安心休息了。这本是她放假的日子,却好像比工作的时候还要精疲力竭。
在项易生介入韩小易的生活之前,韩愔只会在完成主业的时候有一定的职业风险,谁知道自从发生了那次项易生带她去见客户并之后输了血的意外,就连韩小易想简简单单地去滑雪山庄吃几顿自助餐,旅途中都充满了腥风血雨。
这次就更离谱了,她甚至只是搭个便车,和项易生的母亲相处短短不到两个小时就一起被绑架了?怎么会这样?
韩愔叹了口气,抬头看着城郊特有的星空,暗自感叹和这家人古怪的缘分。
已经到了深夜,休息站可以坐下来歇脚的地方都已经关门,只剩一个便利店还在泛着幽幽的黄光,一群通宵开车的卡车司机正蹲在便利店门口吃泡面。
韩愔和徐白玲的手机都没电了,韩愔说道:“您去便利店借个电话,问清楚地址,然后找人来接你吧,估计现在有很多人疯了一样在找人。”
她从徐白玲手里接过那个从洪兴秀书柜里搜出来的保险箱:“我呢,试试我的手艺——”她在路边坐下,“您顺便问问他们急救箱里有没有听诊器,就说有个朋友在车里心脏病发了。”
徐白玲笑了:“又是心脏病?”
徐白玲确实需要联系人来接她,于是裹紧了外套就往便利店方向走去,走到一半她突然转头问韩愔,“你也来吧?赶紧先给朋友家人报个平安吧。”
韩愔远远朝她笑着摇了摇头:“我没有需要联系的人,不用管我。”
徐白玲好像还想说些什么,不过见韩小易已经开始研究起了手上的保险箱,她还是先管自己进了便利店。
韩愔隔着玻璃看见徐白玲和收银员谈论了好久,估计是在说服怎么免费让她打个电话。之后那收银员从柜台下面翻出来一个急救箱,扯出来一个听诊器。徐白玲匆匆拿了东西快步走了出来到韩愔面前:“还真有,不过你要这个干什么?”
边上那几个吃泡面的卡车司机看她一个小姑娘抱着个保险箱,拿着个听诊器,也纷纷投来了奇怪的目光。
“送佛送到西,送你一份礼物。”韩愔神秘兮兮地看着她,“不过我不当校霸之后就没试过了,要是不行还得麻烦您自己找人。”
徐白玲见她自称校霸又自信地拿着个听诊器,好奇地看着这个落落穆穆古灵精怪的韩小易又要带给她什么惊喜。
韩愔把保险箱侧着放在地上,拿着听诊器的金属诊头贴上锁芯附近的位置,看这架势竟是想要开锁。徐白玲瞪大了眼睛,她见韩小易左左右右转来转去捣鼓了几分钟,那保险箱的门竟然真的咔哒一声弹开了。
韩愔从保险柜里取出一沓厚厚的文件和一个全是手写笔迹的笔记本,她借着便利店门口昏暗的灯光草草翻了翻之后递给了徐白玲:“是洪帮的码头交易明细,灰色收入账本,还有一些行贿记录。这些肯定不是他们全部的秘密,不过还是希望可以帮到你。”
一阵冷风吹过,这些文件发出了一阵哗啦哗啦的声响。徐白玲用冻得通红的手接过了这叠纸:“韩小姐,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韩愔做完了正事,现在满脑子都是从货车司机方向飘来的泡面香味,不免有些随性地笑道:“就像您答应过的那样,不和任何人说起今晚的事。”
徐白玲郑重地点点头,开始翻阅那叠文件。不过天色太暗,灯光不够,她看了一会儿就觉得有些头疼,开始自己按摩起了眼睛。
她看了看在边上坐着陪她等车的韩小易,想了一下,还是没能忍住开口问道:“关于易生,你们俩现在?”
韩愔还在想着香喷喷的泡面,带着笑意说道:“您之前在车上就想问我了吧?我一直在期待您把一叠钱甩到我脸上让我滚蛋呢。”
徐白玲听了她的话立刻正色道:“如果你要钱的话,我完全可以给你你想要的数目。”
韩愔怔了一下,她发现这点徐白玲和项易生很像,在他们认为不能算玩笑的事情上,都会近乎于破坏气氛般格外严肃认真。
徐白玲说到一半觉得不太对劲,尝试改口:“小韩,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我本意不是要用钱打发你。”
韩愔浅笑着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他们一家都不爱用钱打发人——韩愔记了下来。
退休基金翻倍计划——泡汤。
不过从徐白玲对韩小易的态度看,就算他们没有一起经历这一趟绑架,她似乎也没有特别反感韩愔,更没有像安倪一样施加谩骂与羞辱。或者说她已经想通了,干预项易生的人生到头来并不能让他们母子更加亲近,不如由着这些年轻人自己解决。
不过既然提到了项易生,徐白玲还是说道:“到了我这个年纪,我肯定无条件支持易生的选择。只是有一个很难逾越的困难,我希望你心里有数。他和安倪青梅竹马,是两家从小就定下来以后要结婚的。同时我看着安倪从小长大,也对安家也知根知底。”
徐白玲还想说些什么,这时不远处休息站的入口驶进来了一辆黑色的豪华商务车,看上去竟比早上那辆宾利还要张扬。韩愔似乎看到了救星,赶紧对徐白玲点点头:“徐董事长,接你的人来了。”
那辆商务车上冲下来早上那对被打晕了的司机和保镖,他们看到徐白玲毫发无损的那瞬间简直快哭了,像是自己也捡回了一条命一样,一直咋咋呼呼地迎了上去汇报着什么。韩愔见她已经安全,便向她挥手告别,自顾自往公路的方向走了,很快消失在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