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和常王关系匪浅,我应该想到的。”珞泱沉吟着看向清澈的水面,少顷后惊异地抬头,问:“那你还敢来浔阳?”
“赵家倒了,他等不及了,底牌所剩无几,狮子也要发狂。”萧执看见珞泱清洗完,带着一身清新的水气向他走来。
萧成急功近利,行事倨傲,所做所为在他这儿素来不痛不痒,从未能真正伤他分毫。
倒是谢家娇弱的小郡主竟然会武实在是他的出乎意料。
“你的身法不像谢家的。”他肯定地说。
萧执在雁平与谢昭相识,一起行兵作战击退北梁,对谢家的身法熟悉的很。
“郡主,你的秘密很多。”马术精湛,剑法熟稔,就连杀人的时候也果断决绝,眼睛都不曾多眨一下,与她平日表现出来的模样大相庭径。
“我的秘密,影卫不早就查清楚了吗?连和赵家的那点龃龉都没瞒得住。”珞泱温和地笑着,问:“还有什么秘密,能在萧世子眼下藏得住?”
“谁知道呢?”萧执轻嘲一句,将一尘不染的剑锋重新插回剑鞘中,说:“郡主素爱甜言蜜语,叫人真假难辨。”
“真假难辨,你想辨的是哪一句?”珞泱冲他眨了下眼睛,真挚地说:“我舍不得欺瞒世子的。”
萧执骤然起身,解开系在树干上的马绳,将马牵过来,语气幽凉地说:“上马。”
少女接着笑,比四周的山鸟花叶还要俏丽,她遥遥地望着他,眼睛都不曾移开一下。
“萧世子,你好像又生气了。”
——
此地离浔阳的官驿站已经很近,驿站人多,为了避嫌,萧执没有上马,单手牵着马绳,而马上载着青裳翩跹的少女,行于阡陌之间。
人烟也近了,抬眼便能看见远方几处人家的炊烟袅袅,鸡鸣伴着日升,好一派生机勃勃。
经过之前那一场酣畅的战斗后,珞泱的身心都放松下来,她轻哼着当年塞北常见的曲调,看着前方清隽幽冷的少年郎。
她想起了前世同陵琅在塞北的那段时光,那里虽艰苦简陋,可却自由而轻快。
塞下的将士们纯朴善良,不知远在皇城中,宫廷中的那些权谋斗争,只知陵琅太子谦逊温雅,知他才华横溢,年少有为,几番平祸乱,提携寒门,若即位,该是一位名垂千古的良君。
陵琅曾在那里,在塞北每个流萤慢慢浮起的夜晚,给她讲史书里不曾写下的故事,教她诗书礼义,授她真知灼见。
他细心浇灌,将她养成长安城别家姑娘都不曾有的精彩模样。
弱冠少年,温雅谦和,清澈的像高山上的雪,夜空中的月。
珞泱一边轻轻想着,一边瞧着眼前的俊美少年郎。
他现在又好好地站在她面前了,仿佛当年东宫中那樽绝世酒,黑云一般的兵压皇城下,只是宣德年间,她大梦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