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给他进行了全面的检查,心跳,血压,体温一切都进入到正常体征,只是意识尚未恢复,这种情况下,医生允许他可以转入高级病房,不用继续留在重症监护症。
这对所有人来讲,是一个惊天的好消息,出了icu证明病人状态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现在只待他能彻底的醒过来。
只是等待又是漫长且难熬的日子,时间都像熬成的粥,拉扯着他们紧绷的神经。
时雨从进医院开始她便没出过医院的大门,裴征出了icu她更是二十四小时陪在身边,刺眼的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她轻轻地眨了下眼,睫毛忽闪,漆黑无波的双眸缓缓看向窗外,天气非常好,有鸟飞过,悠闲且恣意,他什么能够醒过来,她想和他一起去外面走走,就走走便好。
时雨起身,她转了个方向站在他另一边,瘦小的身子替他遮住打在男人眼睑上的光线,指尖轻抚过他眉弯,撩开额前碎发。
一个半月,短发长了许多,人瘦了些,脸色倒是比进医院之前有些血色,她不敢回首那日,他面如死灰,不见一丝生机,从手术室出来时,躺在icu里的男人就像没了呼吸一样,若不是医生说手术成功,她不肯相信,疯狂的询问,才确认自己听到的是真的。
她坐在他旁边,这样一坐便到了夜里。
深夜,静谧的病房内,只有两个微弱得几不可闻的呼吸声,病房没有开灯,只余窗外透进来昏黄月色,让黑夜变得不那么冷寂和萧条。
病床上的男人缓缓睁开紧闭了很久的眼睑,昏暗的病房内,静得不见一丝声音,眼前模糊一片没有焦距,他再次闭上眼睛,大概缓了几秒钟后,随又睁开眼睛,这一次,视线里出现一些模糊的花白,然后是一些模糊的轮廓,过了许久,男人微微转头,这一次,他的目光对上女孩儿的眸子,她一直睁着眼睛,悄无声息的看着她。
他知道,无数个夜里,她就这样陪在他身边,无论什么时候,他总能感觉到她的存在,她不开口,像是怕扰了他清梦,其实他更想听她说说话。
时雨就这样看着他,她怕自己是幻觉,轻抬起手抚上男人的脸颊,她一瞬不落在看着他,直到,他轻微的勾动唇角,无声的告诉她,他醒了,看见了她。
胸口腾起的酸意让她无法言语,她只是紧紧盯着他,就像是每一次,他短暂的睁开眼之后,便又陷入昏迷,她想确认,这一次,这一次是否会有好转,是否发生奇迹。而这一次,她等到了,他冲她勾起嘴角,他在表达。
她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唇瓣止不住地颤抖着,确定,又确定,他不是短暂的醒来,而是,他真的醒了。缓缓抱住他,脸颊贴着他的胸口,她的身体在颤抖,直到一只温暖的大掌落在她瘦小的脊背上,女孩儿的眼泪夺眶而出,霎时浸湿他的心。
时雨哭着哭着,突然起身跑了出去,很快,呼拉拉的脚步声由远至近,医生和在外面守着的小五大刘一同跑了进来。
所有人都顾不上说话,只看着医生给他做各项检查,而这一次,医生问诊的时候,裴征开口了,声音嘶哑微弱,但他却开口了。
无声的惊喜和喜极而泣的泪水在每个人脸上展露,时雨握着他的手,耳边听着医生的问诊,目光却一瞬不错地落在男人脸上。
裴征虚弱,但意识已经恢复,很清醒。
介于已是后半夜,病人情况看起来不错,医生做了简单的检查之后,给他定了次日ct,让他晚上好好休息。
小五激动地手足无措,欢喜的眼泪和着笑眼,嘴里一直念着太好了太好了,好像这孩子被吓傻,不会说其它的,只会说这句。
大刘简短的说了几句,之后把这个消息快速通知给队员,以及部队的各部门领导,由于裴征处于重症状态,否则早把他转回国去,此时,担心他的人终于可以安心。
所有人走后,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人,时雨站在病床旁边,裴征看向她,微微摊开手,她把小手放到他掌心,十指相交,紧紧相扣。
“小雨。”男人开口,声音低沉沙哑。
时雨哭了,哭着哭着,女孩儿笑了,和着眼泪的笑脸,是那么的动人心弦。这是他与她相识至今,第二次见她笑,第一次她醉酒后,特别乖,无论他提什么条件她都答应他,而这一次,是由感而发,她真的开心。
他醒了,她开心,非常开心,就像,她也活了过来。
裴征这一次没有再进入昏迷,只是他太过虚弱,体力不支睡着了。次日进行了全面检查,他已经安全地度过危险期,只等养好身体慢慢恢复。
而这时,病房里涌入大拨人,主治医生冷眼交待,探视时间不宜过长,让病人保持良好的休息环境,他现在还很虚弱,大家明白但架不住喜悦之情,不把这些日子橫在心尖上的刀一把把拔除,谁也承受不住。
“老大你要是再不醒来,兄弟们都要崩溃了。”余天高兴地露着一排白牙,眼底全是光彩。
裴征惨白的脸上勾出一抹会心的笑,“对不住兄弟们了。”
“你说的什么话,你没对不住我们任何人,你只对不住你自己。”大刘太清楚裴征的性格,他为了救人可以豁出性命,他们为了完成一次次的任务,每一次都是迎着子弹,蹚着雷,生死徘徊,他从不眨一下眼,可这一次他倒下,真真把兄弟们吓坏了,裴征是他们的精神榜样,是主心骨,没了他,所有人都像丢了魂魄,可他们除了担心,什么也做不了,他们才是最应该说对不起,最应该自惭形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