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换春归红了脸,脚一踮捂住他嘴:“不许胡说。”
穆宴溪笑着揉她的头,而后将头探进窗子,对清风说道:“三小姐,宋将军又要忤逆皇上了,可能要劳烦你给他去封信,劝他回京城。”
“?”
“宋将军千里追妻去了。”
清风的眼瞬间睁大:“追妻?谁?”
“他府上的念月。”
……
念月,当初清风就觉得三哥与念月之间有些什么,这样一看,竟是到了这步田地?那直接娶了不就成了,为何还要追呢?春归看她皱着眉头,笑出了声,也将头探进窗:“反正你三哥完蛋了。”
…
清风看看澜沧,又看看宋为和春归,有些摸不清头脑。转念一想,罢了!回头见着三哥再问吧!
第66章第66章
宋为打出京城开始就兵分三路,朝兴安去的几条路安排了人去留意念月。然而直至到了兴安,都未找到她。
这一路心里堵的跟什么似的,直觉自己吃亏了。她兴致起了把自己睡了,睡够了拍拍屁股走人了,这叫什么事儿?等见着你的,看我怎么收拾你!心里憋着一股劲儿,想见到她与她好好掰扯掰扯,然而随着二人相离的时日增多,那股劲儿泄了,取而代之的是担忧。她一个弱质女流,只身前往几千里外,这一路不知会遇到何等凶险?
朝廷又来了急报,要他班师回朝,将在外军命有所不受,一封折子递回去,说北线战事吃紧,回不去。日子久了,嘴上起了燎泡。
他左右为难之时,陈大正玩的起兴。这会儿她已彻底叫起了陈大,这一路造成个小泥人一样,本就瘦弱,将胸一裹,男装一穿,再粗着嗓子讲话,当真像个流里流气的小相公。起初离开宋为心里还有些难过,出了京城一步一回头,心中还惦记着,这冤家不会追来吧?这冤家怎么还不来。
然而日子久了,一过了冀州地界儿,瞬间天高地阔起来,一眨眼就把宋为忘了。有时随商队同行,人家问她叫什么,她都痛快回一句:“陈大!”
她还从未离开家那样远,远到一回头,妈耶,这辈子回不去京城了吧?不回就不回。宋为赏的那些银两足够用,她藏在贴身之处,不轻易拿出来。到了兴安之时,已是九月。这会儿已是白茫茫一片,金子是没法挖了,好在朝廷为了留人,这会儿也按月付工钱,一直养到明年开春儿可以下矿。
陈大瘦小,领头的看她不是下矿的料,好在她机灵,于是便把这三百来号人的伙食交给她。她哪里懂这个?于是想了想,将朝廷的银钱拿出一半,在十里外请了个厨娘。她呢,整日游手好闲,跟着一些汉子进山,这才发觉这兴安的山里好些东西,在京城能值大价钱,譬如那野山参。这会儿土地还未冻实,参挖出来亦不会跑浆,拴上一根红绳,拿去黑市上卖,能卖上好价钱。
当地人口少,天冷之时就准备着猫冬了,这会儿上山挖些野山参,卖上的银两刚好过冬。
念月自打发现了这个门道,就一门心思奔深山老林子里钻,那深山老林里有虎,她都是随了当地的猎人去,走几日变回。
兴安的山里除了虎,还有胡子。那胡子也不是逢人就抢,也挑人,陈大碰上过几回,人家扫量陈大两眼,觉着这爷们长成这样,别说做匪了,就是拉回去做压寨夫人都嫌胳膊腿细。见过几回就有了印象,看这小兄弟虽然瘦弱,倒是有那么些意思,于是就偶尔去矿上找她。
要说这人的际遇也是奇特,到了十二月,朝廷一纸文书下来,江山易主,这矿暂且不挖了,要当官的把矿散了,陈大一时之间竟没了生计,左思右想不能这样回京城,好歹等开春了搞一些野山参再回去。于是一咬牙随胡子们去了黑河。
胡子们去黑河,是为了去黑市卖那些劫来的东西。她去黑河,是为了做二道贩子。所谓二道贩子,就是将一路顺手买的稀罕玩意儿顺手倒卖出去,赚个差价。她虽懂得不多,好在在将军府待过,多少算见过世面的人,好赖东西分得清,说白了,眼光尚可。于是就靠着这些,决意在黑河立脚。
在黑河待了四日,银钱赚了一些,陈大将那些银钱塞进自己的裹胸里,盘算着何时将这些放进钱庄里,有朝一日回了京城再兑出来。傍晚闲来无事去集市上闲逛淘东西,那些小玩意儿与京城的看着不同,透着新鲜,心想这些要是一路卖到京城去,那岂不是发财了?思及此,竟兀自笑出了声儿。
正笑的开心,一个黑袋子扣在她脑袋上,两眼一抹黑,不知被带去了哪里。待她睁了眼,屋内一盏昏黄的油摇摇晃晃,外头北风呼呼刮着,刮的窗棂吱吱呀呀响,眼前站着俩人,她从未见过。于是咽了口口水问道:“兄弟,这是要做什么?”
其中一个男子问她:“看你眼生,打哪来,为何来?”
“……”这是要打劫?陈大一头雾水,思索良久才开口:“打京城来,本来是奔着挖金子,结果朝廷易了主,金子不让挖了。这不,寻思着来黑河做些小生意。”说着话呢,见眼前人拿出一根鞭子,对折好,双手向两旁一拽,噼啪响两声。陈大一见,额头上的汗便落了下来:“哎哎哎,兄弟,有话好说,你摆弄那绳子做什么?”
那人看她这二流子样,心道这样可吓不住她,不行,主子会怪罪。于是那鞭子啪一声甩在窗上,窗纸瞬间被抽裂,一阵西风挂了进来,陈大哆嗦了一下。“您这…这是为哪般呢?我一个人孤苦伶仃的,也没银子,也没力气。您抓我来到底为哪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