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红唇微启,却又不知如何辩解,似乎说什么,都像是借口。
&ldo;你说你已经喜欢上我了,你说以后会和我好好的,原来不过都是骗我,杨谷雨,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有我的孩子,于你而言,便是这般痛苦的事吗?&rdo;
谷雨连忙伸手握上他的,情真意切的看向他,急急的解释道:&ldo;当然不是!&rdo;
容信却是满面嘲讽,凉凉的笑着,怔忡着道:&ldo;我以为终于守得云开了,我以为我受过了那么多的苦难,终于有了回报,我以为以后的日子,都只有甜蜜与幸福了,原来,一切也不过都只是假象。
杨谷雨,你不必非要吃这个的,你知道的,我总是没原则的爱你,但凡你说一声,我都会顺着你的意的。&rdo;
容信说着,低下头来,似是累极,缓缓的流下了两道凄冷的泪痕。
&ldo;可笑我竟然还在期待着能有一个像你一样的孩子,幻想着教他读书习武,幻想着将世上一切的好东西摆到他的面前来,幻想着你会因着他而多爱我一点,现在想想,真是世上最可笑的笑话,杨谷雨,向来待我如此薄情的杨谷雨,怎么肯给我生孩子呢……&rdo;
谷雨望着那两道泪光,只觉得心中酸楚,在他身前蹲了下去,双手捧起他带着泪意的面颊,心疼的道:&ldo;容信,你不要胡思乱想,我承认,一开始这药确实是我让妹妹准备了给我的,可是现在我已经没有在吃了,是我笨,我蠢,一直想不明白自己的心,才做了这样的事,伤了你的心,对不起。&rdo;
容信怔怔的望了她一会儿,眼神中带了些苦涩,垂了下去,略显落寞的道:&ldo;所以你还是吃了的。&rdo;
&ldo;是,我吃了,可是容信,你能理解我的害怕吗?这是国公府,你是名满京城的小公爷,身世显赫,内有冰梅这样的红袖添香,外有名冠天下的红颜知己,什么小家碧玉,端庄高贵,妩媚妖娆,什么样的美人你没见过,我不过有几分姿色而已,若非你我父辈交好,只怕这辈子,我连站到你跟前的机会都没有,怎么能不怕……&rdo;
&ldo;可是这些都已经过去很久了,谷雨,这不公平,如果可以,我多希望你的父亲不曾过世,你我自幼订婚,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从一而终。&rdo;
&ldo;是,这些都过去了,可是未来……我害怕,我怕你会喜欢上别人,而我为了孩子,不得不留在这里成为一名怨妇。或许因着国公爷的庇护,我能一直保有正妻的位置,可是要我看着你与他人恩爱,我做不到,容信,真到了那一天,我可能会杀了你的!如果没有孩子,我们还可以好聚好散,放了彼此自由……&rdo;
谷雨说到最后,许是想象到容信变心恋上他人,声音已然有些哽咽,话尚未说完,人已经被容信一把拥进了怀中。
&ldo;谷雨,你这样想,我好欢喜。&rdo;
谷雨怔了下,破泣为笑道:&ldo;我都说要杀了你了,你怎么还欢喜。&rdo;
容信紧紧的抱着她,仿佛想将彼此融为一体般,好一会儿,才道:&ldo;你这样紧张我,我好欢喜。谷雨,没有别人,永远都不会有,我们永远在一起。&rdo;
谷雨眼眶复又湿了,抬手抱住他,有些委屈的道:&ldo;那你就原谅我吧,从前是我错了,我今天已经没再吃药了,不信你让人去白露的院子里瞧下就知道了,我已经不打算再喝了的。&rdo;
容信微叹,松开了她,有些无奈的望向她,道:&ldo;你若是不喜欢孩子,也不是非得现在要,我可以去打探下还有没有别的法子,这避子药再温和,吃多了总归也是不好的。&rdo;
谷雨听着容信言语间显然已经不再生她的气了,娇笑着偎进他的怀里,道:&ldo;我才不呢,要是一直没有孩子,长公主那里肯定要问起的,哼,我才不给你由头让你去纳妾呢,想都不要想。&rdo;
容信原本心中一团怒火,被这怀里的小人一哭,顿时便已然消了大半,再听了软语解释,心下只更加疼惜她。
他总是怨她没有给他足够的安全感,孰不知她也是同样的,忐忑,忧虑,害怕着失去。
伸手在她的肩上抚了抚,容信低头在她额上一吻,轻道:&ldo;是我做的还不够好,谷雨,我以后一定会变得更好,我们要一直幸福下去。&rdo;
--
避子汤的风波过后,府里迎来了一个故人。
那人带着厚重的帷帽,白纱遮住了她的面容,只看得出她身形削瘦,步履蹒跚,似是垂垂老矣,又似重病在身。
谷雨有些不解,直到容信将人带进了内室,取下了帷帽,谷雨才看清,眼前这个眼带灰败,憔悴削瘦的人竟然是曾经风华绝代的晚若。
容信与晚若谈了许久,从内里出来的她眼中已然带了些释然,谷雨带着她到了厅中入座,感受到手下她细得仿佛能被人折断的手腕,她的眼眶忍不住红了。
晚若靠坐在木椅上,看着谷雨转过身去悄悄的抹着眼角,苍白的唇笑了笑,道:&ldo;你哭什么,这世上的人谁没个死的那天,不必哭,我这辈子活的够本了。&rdo;
听了这话,谷雨泪意更汹了,忍了会儿,才强行咽下了喉间的哽咽,坐到她身边,道:&ldo;你这是怎么了……&rdo;
晚若一双原本妩媚勾人的双目如今内里已然尽是平静与淡然,她洒脱一笑,虽是虚弱,却不见落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