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母越听越觉得自家可怜,眼泪流了下来,控诉道:&ldo;不是自家孩子不心疼,要是殷蔓也出了这么大的事,我看他们两口子还坐不坐得住!&rdo;
江商神情麻木,眼前还回荡着钢琴盖狠狠砸下来的那一幕,他做梦都没想到,原本以为会是两情相悦的一天,结果却变成了噩梦,尤其是阿槐的声音,不停在他耳边回响。
这么多年来,有后悔过吗?
有的。
似乎这些年的人生都是偷来的,越是功成名就,越是良心难安,从在殷蔓的生日宴会上见过阿槐一面,江商便没有忘记过,他自欺欺人不去看不去想,以为什么都不存在,可事实就是,殷蔓的确是她的妹妹。
现在江商有些不懂,自己究竟是喜欢上了殷蔓,还是喜欢上了殷蔓身上属于殷槐的影子?
江家夫妻不懂儿子为什么情绪如此消沉,江母难掩痛心,语重心长地跟江商说:&ldo;这件事是殷家他们理亏,你不是喜欢殷蔓吗?妈帮你,以后就让殷蔓来照顾你,谁让她邀你去她家的,她得对你负责!&rdo;
江父也表示赞同,&ldo;儿子,别怕,爸现在就给你扈叔打电话‐‐&rdo;
话没说完,病房们被敲了两下,护士告诉他们说有人来探望,是姓扈的一家人,江父脸上顿时露出喜悦之色,连忙出去迎接。
往日他架子可不小,身为教授,混的是首都学术圈,那走出去是自带高光滤镜,张嘴说话都是文气,什么豪门,铜臭味太重了,哪里配跟他说话?
今时不同往日,圈子不同擅长的也不同,江家撼不动殷家,顶多是在声誉上给予殷家一些打击,但那又怎么样呢?殷家又不会因此少块肉,所以江父习惯性地找扈家帮忙。
见扈蕾也跟着来了,江母瞬间看她无比顺眼,亲切地仿佛这就是自己的亲闺女,觉得扈蕾可比殷蔓强多了,虽说儿子喜欢的是殷蔓,但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是扈蕾更合适一点。
患难见真情,对比殷蔓的态度,希望这次过去后,儿子能明白谁才是真心对他好的人。
&ldo;老扈,你来了。&rdo;江父感动地握住扈父的手,眼里满是喜悦,&ldo;我正好要找你呢!&rdo;
扈父看着他:&ldo;你找我做什么?&rdo;
&ldo;唉,江商需要静养,让蕾蕾留下来陪他吧,咱们出去说、出去说。&rdo;
江父说着,主动伸手引路,扈父见他如此,嘴角诡异地勾了一下下,顺从地跟在江父身后出去了,见状,江母也想借机撮合儿子跟扈蕾,便邀请扈母同去,扈母同样没有拒绝。
剩下扈蕾站在病床前面,表情有点古怪,不过江商并不是很想看到她,大概是因为觉得丢脸吧。
他睁着眼睛没说话,脸色还因为双手传来的剧痛显得惨白无比,整个人简直像是一只水鬼,状态极差。
扈蕾原本想说两句关怀的话,虽然江商总是对她很冷淡,而之前她遇到坏人他也漠不关心,扈蕾更是下定决心以后不会再像从前那样缠着他,可二十多年的感情哪可能一瞬间收回?听说江商出事,扈蕾第一反应仍然是担心。
可嘴一张,话就不是那味儿了:&ldo;听说你手废了,真是普天同庆,大快人心。&rdo;
江商不敢置信地看着她,扈蕾这话一说完自己也觉得有点过分,正想找补,但那嘴就跟瓢了似的完全不听使唤,更可怕的是,她明明是担心江商的,却打心里感到了愉悦,那种感觉,就跟看到有血海深仇的人倒大霉一样,只有幸灾乐祸。
两种截然相反的情绪融汇在一起,扈蕾的五官有点扭曲,她笑时露出雪白的牙齿,格外灿烂:&ldo;是真的开心呢,只是废了一双手,又不是死了,瞧你这副死人脸,真要觉得生无可恋,你为什么不去死啊?你去死了,天下太平!&rdo;
说完,她猛地捂住了嘴,眼神惊恐,这、这不是她自己要说的!
江商的眼神简直称得上是愤怒了,阿槐恨他怨他是他罪有应得,可扈蕾在江商面前向来是证明他魅力超凡的舔狗存在,凭什么也敢这么跟他说话?
看到他双手废了,立刻便翻脸露出真面目了?
扈蕾感觉自己像中了邪,那不是她的本意,她即便对江商有些怨言,这些年的感情也不是假的,怎么可能在他出事时说这种话?
然而她的确是说了,看着江商愤怒的模样,扈蕾心虚,想道歉,然后开口:&ldo;你瞪什么瞪,我又没有说错,不过是一双手,人又没死,你在这装什么忧郁青年?看你这丧气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被轮了呢!&rdo;
这话一说,江商的眼神就不对劲了,他怒视着扈蕾,因为双手剧痛,说话是一个字一个字咬出来的:&ldo;你,在,胡,说,什,么!&rdo;
扈蕾愈发口无遮拦:&ldo;我说你又没被轮!装得这么难过干什么!&rdo;
江商咬牙切齿从牙缝里迸出一个字:&ldo;滚!&rdo;
&ldo;滚就滚,好像谁爱来看你一样,呵呵。&rdo;扈蕾白了他一眼,真转身就走,半点犹豫都没有。
江父江母跟扈父扈母也换了个地方说话,四周没了外人,江父迫不及待地说:&ldo;老扈,这件事你可得帮帮我‐‐&rdo;
这些年两家关系很好,江父下意识便认为扈父会帮忙,谁知他话没说完就被打断,扈父一脸歉意:&ldo;抱歉啊老江,真不是我不帮你,而是我帮不上!&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