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灼热遍布全身,她越来越难受,又恍惚记起,她是在园子里啊!
是那个小宫女,将不知何时起腿软到走不动路的她扛进了这间屋子,她朦胧间似乎看到了明黄,这才是她一直坚持不肯失去全部意识的缘由,她不能过将自己的孩子抱给别人养的日子,不能……
越来越热,她感觉自己快要烧起来,蹭得地方也失去了温凉,漫无边际的烧灼感,让她忘记了到底不能什么。
正和帝捏着隐痛的额角,随手打落杏色床帐子,半点没了前面想看戏的心情,语气恶劣:“孙起行!”
孙起行正捂着腚寻思万岁爷为何突然刮旋风[1]呢,闻言赶紧麻溜滚进门:“奴才在。”
“去查!到底谁给她下了药,还有德妃和慎嫔到底都做了什么,我给你一个时辰!”皇帝冷着脸吩咐。
听着静嘉软绵绵还略带沙哑的低吟,他感觉自己胸腔也有些发热,“叫林守成叫太医过来,别让人看见!”
孙起行本来还想问她是谁,一听见床帐子后头的动静,心下就打了个哆嗦。
哎哟喂,这不是安家大格格吗?怪道万岁爷不叫找了,谁这么大胆啊,敢将人直愣愣往万岁爷床上送,这真真是活得(干)不(得)耐(漂)烦(亮)了。
“还不滚!”皇帝随手抓起个茶盏扔出去,吓得孙起行赶忙应声。
“嗻!奴才这就去!”
忙不迭出来门儿,孙起行对赶回来的林守成招招手:“过来,赶紧的,去将程太医叫过来,鸟悄的,别叫人瞧见。”
林守成不敢多问,没瞧见师父腚上脚印子还没擦干净么,想也知道是出事儿了,他麻溜儿听吩咐就是。
低低应声儿后,林守成扭身就想跑。
“回来!”孙起行也不知怎么的,突然脑子一抽,压低嗓音喊。
“师父?”林守成眼神疑惑。
孙起行突然想起干爹跟他说过的事儿来,作为万岁爷跟前头号狗腿子,他自认比别人了解正和帝些。
虽说看不分明万岁爷对大格格到底什么心思,可他以半个男人的身份发誓,这感兴趣那不就是上心吗?
不管安家大格格怎么想,他是万岁爷的奴才,自然得替万岁爷把人给留住咯,眼下这不正是好时候?
他眼珠子转了转,凑近林守成,几乎将声儿压成气音:“你跑着出去,出了九洲清晏你就慢、慢来,找到程太医,也慢、慢儿回来,别叫人察觉,懂了吗?”
林守成有些摸不着头脑,可话里意思他是懂的,反正听师父的准没错。
“您瞧好儿吧。”说完林守成抡腿儿就颠,半点看不出跨出九洲清晏后,腿立马就跟快折了似的劲儿。
前正房本来就是正和帝小憩的地儿,没什么人过来,孙起行将寥寥几个奴才撵走,将探查的事儿交代给隐卫,自个儿站门口守门儿。
正和帝坐在床边不远处的凳子上,已紧皱起眉来,不只流着泪声儿跟猫一样无力的静嘉不对劲,他也觉得脑子犯晕,身上一阵阵地拱火。
本来他以为是叫静嘉给勾出来的火,可随着脑子越来越不清明,眼神止不住往正猫叫的人儿身上寻摸,他就知道自个儿也中了算计。
许是慎嫔敬的酒,又许是兵部尚书马佳佛尔衮敬的酒,或者是不经意间闻到的杂乱香气,甚至此刻屋内淡淡的龙涎香味儿,都有可能是他中招的缘由。
皇帝眼神复杂,努力不去看静嘉胡乱抓自己的手,他知道一旦两人接触,很有可能就控制不住了,他实在不想将这丫头拖进前朝后宫的战场里来。
他没多等,稍感觉自己身上热得不对劲,他立时起身将正燃烧的香炉给打翻,想吩咐孙起行准备凉水。
只这时静嘉已经让无处不在的滚烫折磨到开始解衣服,可能人在生死关头都能迸发出叫人惊奇的力气,亦或是静嘉从小就有比别人更强的求生欲,觉得自己难受得快死掉,她竟一把撕开了坎肩,连内袍盘扣都崩掉了两颗,露出玛瑙色的肚兜边角,叫皇帝顿住了叫人的声音。
莫名的,他并不想叫任何男人看见静嘉这模样,净过身的也不行。
他快走两步离静嘉远些,低沉对着门口吩咐:“从后殿叫个宫女过来,快点!”
“嗻!”孙起行赶忙应下,他可不敢扔皇上一个人在这儿,只能对着暗地里的隐卫吩咐,仍老神在在站在门口。
可事情的发展比正和帝预料的要糟,那三足云纹铜鼎香炉被打翻后,本还浅淡的龙涎香突然浓郁起来,皇帝立马就想开窗散味儿。
只先前耽搁那一会儿,叫皇帝本就艰难的自控力裂了口子,他起身后明明觉得自己是往窗边去,脑子一懵再反应过来,就叫身上那菟丝花般紧密而又灼热的纠缠给惊醒了一瞬。
不待他飞速起身,在他脖颈儿间扫过的灼热呼吸,和那声仿佛三伏天吃到冰一样曲回婉转的嘤咛,似是将火霸道而不容拒绝的蔓延至他身上,迅速燎原。
静嘉本来正难耐的挠自己,难受到被自己抓出的伤痕都感觉不到,突然就有个冰凉而坚实的东西出现在她面前,她刚碰触,就觉得几乎要把自己烧死的火熄灭了一点,她立刻什么都不顾地整个人贴上去,只想求个解脱。
面对满脸绯色的静嘉,正和帝一时间失了神,用力隐忍到舌尖都咬破了,也只勉强保持清醒,他知道这个经常不自觉用双雾蒙蒙的眸子仿佛哀求似的看人的小东西,清醒了一定会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