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顿了顿动作,要不是顾虑这个,他也不可能这么快饶了她。
他深吸口气,仍然不想松开箍着温软的胳膊:“朕已经够轻的了,数你最娇气。”
静嘉撇嘴,嘴上继续说着求饶的话,软钉子毫不犹豫扎回去:“奴才愚钝,赶不上其他姐姐们会伺候,不敢惹了万岁爷厌弃,求您叫人送奴才回去吧。”
“回哪儿?还下着雪呢,你也不怕冻着。”皇帝叫她软软刺一下,反倒收了刻薄,语含笑意道,完全不顾说话这时候,外头雪早停了。
“那奴才去东围房,万不敢叫您看着生气的。”静嘉嘟囔,别说体力不够,她也确实困得不行了,连睁眼都费劲儿,明天可不能出岔子。
皇帝显然也知道这个理儿,他逮着那不饶人的小嘴儿又亲了个够,这才起身朝着外头吩咐:“送热水进来,叫灵月进来伺候。”
“嗻!”孙起行利落应声儿,听着比往日高兴些。
等灵月伺候静嘉沐浴过,扶着她往外走时,静嘉差点困得原地摔跤,主要也是腿儿实在辛苦使不上力气。
要不是脑子困糊涂了,静嘉肯定要感叹出来,怪不得避火册子里那些中规中矩姿势都在后头,要是时辰尽够,估计正和帝要把前头的演练个遍。
她又困又乏,连羞的力气都没有,只叫灵月扶着往东围房去,谁也没说再回乾清宫伺候的话。
不管皇帝还是静嘉心里都清楚,即便乾清宫守卫森严,到底正和帝如今并非彻底大权在握,若太后想知道,起码她是不是在乾清宫寝殿睡了一夜这种事是瞒不住的。
送静嘉回去的时候已经快二更天了,灵月沉默而妥帖地伺候静嘉睡下,只安静回到值房里打瞌睡,不管灵巧怎么打听,她都是半个字儿不敢说的。
当然,灵巧也不敢往外秃噜安贵人掩盖了容貌这种大事,一个闹不小心就要掉脑袋的事儿,灵巧自有分寸,就怕隔墙有耳不是?
在乾清宫但凡能近前伺候的宫人都清楚,耳朵眼睛都得麻溜着些,可嘴只能带一半儿。
静嘉心里惦记着事儿,又是在不熟悉的地方,她也没敢睡瓷实了,醒的时候外头天还没亮,只有雪后特有的黑蒙蒙月白色光亮从窗户上映进来,屋里还是昏暗得紧。
“奴婢灵月,得孙谙达吩咐,伺候安小主梳洗。”灵月早就在门口等着,听见动静赶紧端着铜盆进来。
静嘉笑了笑,开口还略有点子沙哑:“劳烦姑姑了。”
“不敢当安小主客气,孙谙达叫奴婢跟您说,这梳妆台上的东西都是特地给您准备的。”灵月赶忙恭谨道。
静嘉打开一看,哟呵,孙大总管这是趴丽景轩西配殿窗户上看了?跟她梳妆台上的东西一模一样,还都是新的,真是为难他。
她也不多说话,紧着大致将自己收拾好便出了门儿,侍寝来回都有乘软轿的殊荣,早有苏拉等着,她回到丽景轩天儿都还没亮。
外头天儿暗蒙蒙的,灯火通明的乾清殿内却正讨伐的火热,几个老御史联名弹劾关尔佳氏声沽名钓誉,鱼肉百姓。
“大清乃天子国土,万岁爷得上天庇佑,天下百姓皆为万岁爷的奴才,也只您能福泽万民,关尔佳氏竟敢仗着为太后母族,施粥赈灾还分三六九等,竟有奢华粥棚为乡绅所设,实在荒谬!”
“京城且不说,光臣等接到消息,直津、河北等地,关尔佳氏暗中指使门下使银子,大肆宣扬关尔佳美名,实则行与富户勾结,抬高粮价欺压百姓之事,如此沽名钓誉不顾百姓生死,还请皇上明察严惩!”
皇帝昨夜里开荤饱了几分胃口,在朝上不免心情就好上许多,也不是大朝,没那么些规矩,他斜靠在龙椅上,还有心思替外家说几句好话:“定国公人还在西南为大清守卫疆土,京中门户不免松了些,也未必是定国公府所为,还是先查清楚再说。”
老御史颤巍巍跪在地上,跟被谁刨了祖坟一样悲愤:“皇上,老定国公亲口所言,将灾民视为畜生,亲自给关尔佳分支出的主意,不只是一人所闻啊皇上!若纵容关尔佳氏不将百姓福祉放在眼里,如此下去贪官与富商勾结横行,定会成为大清毒瘤,引起民愤!若不加以惩处,实在难堵天下悠悠之口!”
因着不是大朝,也只是三品以上官员在场,关尔佳氏一脉除了定国公,出息的后辈都在西南军中,眼下这会子恰巧没有关尔佳氏的人在场。
可端亲王和顺亲王都在,甚至醇亲王都忍不住皱起眉来,引得皇上跟太后母家对上,如今可不是好时候。
“皇上,老定国公上了年纪,早些年便知道他是个混不吝的,若是降罪,不管是对太后,还是对万岁爷,都有损孝道。以臣之见,不如请太后出面,让关尔佳氏自己清理门户。”端亲王率先站出来。
顺亲王九门提督之位还是定国公扶着上去的,他也跟着附和:“且定国公马上就要回京,倒是不好叫他凉了心,不如交由醇亲王和大理寺卿来查清楚,待得定国公回京后再做定夺?”
皇帝勾了勾唇,听听顺亲王这话里的隐意,定国公霸道,又是他名义上的舅舅,怎么的,定国公不回京,这事儿处置不了了?
“那就依顺亲王所言,醇亲王,纳喇爱卿,由你二人共同查清粮价恶意抬高的事儿,以赈灾救济百姓,使百姓太平过冬为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