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变成傻瓜。”她莫名地感慨了一句,再也没心情继续这个话题。
晚上轮到梁暖洗碗,摔了几个碗之后,如今洗碗这些家务事倒是驾轻就熟了,她现在也学会换位思考,明白尹光年忙了一天回来还要烧一大桌子菜也不容易,他们个个吃的脸色红润不说,再不劳动劳动就真的跟废物没什么差别了。
晚上炖了个鱼汤,她涮洗干净了锅,就打算把它搁到头顶的橱柜中。橱柜有点高,她刚抬起手,身后就适时出现一双宽厚的大手,自然地接过她手中的锅借着身高优势轻而易举就把锅放了进去。
他们的脚下,十五正吐着舌头大大方方地窥视他们有些亲昵的动作。
不用回头就知道背后的人是谁,梁暖脸一热,下意识地往左一步拉开与他的距离。
“谢谢。”
尹光年并没有马上离开厨房,而是走到一旁悠然倒水,梁暖偷睨了他一眼,见他靠在一旁吹着气悠然品茶,似乎是不急于走。与他共处一个空间让她到底是有些不自在,于是难得先张口:“你不去工作吗?”
这个问题任谁都听得出带着驱赶的意思,尹光年却明显装糊涂,只是给了足以噎死人的两个字:“不急。”
他这个人有时候就是让人感觉无趣,这会儿作息十分有规律的大忙人居然有闲暇旁观她洗碗,还指挥她这个洗碗工:“那边的死角别忘了擦,用力点……还有这里……”
这碗筷洗得可比平时心累多了,梁暖头顶已然开始冒烟,终于忍无可忍:“我说你平时不是吃完就回书房工作的吗?快回去干活吧,再不勤快点,你的小公司可怎么办呐。”
“一时半会倒不了的。”尹光年风轻云淡地低头吹了吹茶水,“这把年纪了,坐久了容易出肚腩。”
他自嘲年纪大,梁暖下意识就往他肚子那里瞟,只见他小腹平坦,身材堪比男模,哪里有半分痴肥凸肚大叔的样子?跟这个男人住在一个屋檐下才知道,他平时生活有多么自律,不沾烟酒,不管刮风下雨都要晨跑40分钟,每天铁打不动的习惯还有晨起必看的《纽约时报》和《华尔街日报》,这些报纸他通常会在早餐时间快速翻阅完,除非是推不掉的应酬,不然绝不在外头吃饭,比起那些每天在外面花天酒地的男人,这个男人绝对是异类。
有时候梁暖都要怀疑,他生活的唯一乐趣只有赚钱。
除此之外,他的感情生活也像是个谜团,勾得梁暖常常想拨开云雾,一窥究竟这个男人心里到底藏着什么样的女人。
不是黄伊文,那又是谁呢?除了她死去的姐姐黄伊蓝,没听说过黄征德还有其他女儿。
“这碗你已经擦了两回了。”尹光年清朗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啊?哦。”梁暖这才察觉自己走神了,咬唇懊恼自己心思怎么又飘到这个男人身上了,手下的动作于是麻利了一些,思忖着赶紧洗完远离这瘟神。
“韩家的订婚宴,你那个朋友如果不想去的话,你……想不想去?”拐了半天弯,尹光年终于慢悠悠道出真实来意,考虑到她的感受,问话也是尽量委婉。
梁暖猛地停下动作,不明所以地望向他。
尹光年被她清澈黑亮的眼睛盯得有些不自在,顺手帮她把手里的碗接过来放回到碗柜里,解释:“韩家给我也发请帖了,可以带家属的。”
直起身子,见她还在发愣,他大概明白她不喜跟他牵扯上关系,更不想跟他在人前同时出现,这反应在他意料之中,于是识趣道:“不想的话不用勉强,我本来也不喜欢那种场合。”
他转身要走,没想到梁暖一声“你等下”,他讶然转身,就见梁暖深吸一口气,似乎是刚做完一个艰难的决定,对他勉强一笑:“我去。”
梁暖没有马上回自己房间,而是敲开了安娜的房门,安娜今天下班回家后就有点不太正常,魂不守舍有心事的样子,家里人多嘴杂,两个女孩子私下在一起比较好说话,作为朋友她打算好好问一问。
打开门,往常生龙活虎元气满满的安娜此刻神情恹恹的,无聊地摆弄着床头的泰迪熊,梁暖关心地问了两句,她就嘴巴一瘪哭诉起来:“暖暖,我完蛋了,我要被方医生解雇了。”
梁暖也是大惊失色,这才刚开始上班没多久,怎么就要被炒了?仔细询问,安娜断断续续的总算把事情讲清楚了。
罪魁祸首还是那个张昀山。
这哥们也不傻,那天见安娜穿着牙科诊所的护士服,一下子就猜到了她的工作地点,吹着哨子就吊儿郎当地找上门了,手上还捧了一束张扬的玫瑰花。
安娜见了这无赖,当着同事面也不好驱赶他,当场脸就黑了,杵在那恨得手痒痒,内心一个劲地祈祷这一幕别被方文修撞到。
谁知今天出门没看黄历,方文修方医生正巧送一个老病人出来,见到前台这一幕,难免戏谑的目光就投射过来,还好心情地站在几步外瞧热闹。
一下子成了诊所众人目光的焦点,安娜脸涨得通红,恨不得有道地缝可以钻进去,要不是碍于有人在,她的拳头早就挥出去把张昀山揍得半身不遂了。
这节骨眼上偏偏有人火上浇油,诊所里有个好事的中年护士就大着嗓门问:“安娜,这是你男朋友啊?”
安娜嘴里的“不”字还没滑出口,这唯恐天下不乱的张昀山就抢白说:“谢谢大家,现在不是,以后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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