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在府外,又或许是这汤池并未完全封闭,时不时有透进屋里的风轻拂她的脸颊,波涛迭起时余光中又是对面岸上的磐石和草木,给她一种置身旷天野地的错觉与刺激感,亦或是因为她今日心中有事刻意迎合,程柔嘉乖乖听从了薛靖谦的话,将所有的情绪尽情释放了出来。
如此的后果也是颇为明显,待到他完全尽了兴,窗外已经是月上枝头。
薛靖谦在最后一回时总算找回了些理智,将双臂和双手被池沿磨得有些红的玉人儿抱上了岸,进了侧间的床帏中。
……
好半晌后,他轻抚着如温香软玉般的美人儿,一下一下地轻轻摩挲着玉背,目中带着几分怜爱。
见她连抬手的气力都缺缺,一脸委屈地望着他,薛靖谦抬手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意,一面有些无措地道歉:“今日是我孟浪了……”一面慢慢地揉捏着她被石沿擦伤的手腕和肘关节。
美人就娇滴滴地望着他,嗔怪地开口:“怎么能让世子爷伺候妾身……”
掩不住慵懒的声音竟听出了几分嘶哑。
薛靖谦想起方才的一幕幕,望向她的眼神更加柔和:“今日是在府外,不讲这些规矩。”
想到什么,又忽然笑了:“原还没想好怎么躲王家和邵家的人,如今看来,这庄子上最是适合修身养性,倒不如抱病在庄中休养十天半个月,如何?”前面的话说的正经,后面说着说着却开始在她耳边轻笑。
程柔嘉眸光转动:“世子爷少来捉弄妾身,都快过年了,您怎么肯在外面长留?”
薛靖谦哈哈大笑,将人拥进怀中躺下,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子:“你这脑子倒还清楚,不过,在庄子上待个三两日,应是无碍。”话毕,眼中全是揶揄。
她柔顺地靠在他怀中,一动也不想动,闻言便轻轻横了他一眼:“您惯会欺负我。”
软软的声音落在薛靖谦耳中,令他心情十分平静温和,怀中的人儿却半晌不再说话。
他低头去看,疑心是睡着了,却见她正眨着眼睛,睫毛被泪珠打湿。
见他看过来,有些慌乱地避开眼。
“怎么了?”他温声问,有一丝难以察觉的紧张:难道是方才他没留意伤着她了?
“无事。”她定了定神,挤出一个笑容:“只是方才说起过年的事,妾身忽然想起来,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不在家中过年呢……”
原来是想家了。
薛靖谦一默,有些歉意地搂紧了她:“阿元,你身份特殊,余杭又路远,恐怕是不便让你回家。”
“阿元知道。”她忙道,“妾身只是通房,哪里还有什么娘家?”
如此乖顺懂事的话,听得他心中一酸,正想说些什么,却听她道:“不过是前日收到家书,我娘说,幼弟想要寻一位西席,明年想下场考一考县试……那么小的人儿,一眨眼就有大抱负了,可惜阿元都不能得见,实在是遗憾。”
薛靖谦有些惊讶。
他略略地查过程家,知道程家几代都没有入仕的,没想到阿元的胞弟倒是个能读书的。
他眼睛微亮,毫不犹豫地点头:“虽不便让你回家,但你弟弟找西席的事,交给我便是。我记着,这两年辞官回江浙附近的大家,有好几位……”
美人立刻惊喜地睁大了眼睛,亲了一口他的下颌:“多谢世子爷!”
他挑眉,欺身俯视着她的眼眸:“叫我什么?”
她羞羞怯怯了片刻,软软糯糯的声音才低低响起:“阿元谢过阿谦哥哥……”
月入西厢,玉面男女相拥着温存片刻,俱是沉沉睡去。
第21章无门
接下来的几日,薛靖谦果然在庄子上留了下来,没有急着回府。
听闻甚至有王家的管事追到了庄子门口想要递拜帖来求见他,却一律被庄头拦在了外面,一本正经地扯谎,只道他家将军旧伤复发,需要在庄子上安心疗养,任何人不得打扰。
这些事都是冯大嫂当闲话传给阿舟,阿舟又来告诉她的。
在庄子上本没有府里规矩森严,探听消息不是难事,程柔嘉却依旧如瞎子聋子般地只能从冯大嫂那里知道庄上的情况,原因无他——某个大言不惭正在“休养”的人,每夜与她□□倾覆数次才肯撒手,待她翌日被折腾得睡到日上三竿醒过来,处理完事情的某人又回来了,用完午饭,就又拉着她要去泡旁边的汤池,还美名其曰是给她温养身子……
在庄上的这几日,她被困在屋子里几乎没机会出门。
到了回府的那一日,薛靖谦带来的那些管事早回了侯府,于是两辆马车,一辆坐着薛靖谦和程柔嘉,一辆坐着阿舟和一堆庄子上的山货果子。
沉绿色的帘子被放下,车轱辘转着向前时,她看了一眼正襟危坐的某人,嘟着嘴巴哼哼唧唧地不愿意:“……说是要带妾身来庄子上散心,可这几日妾身连门都没出。”
薛靖谦身上罩了件玄色鹤纹大氅,里面是件紫红色织金方胜袍子,神色清冷,面如冠玉,整个人贵气又威严。
闻言,他眸色微微一动,想起这几日略显荒唐的云雨之事,摩挲着腰间白玉蟒纹玉牌的手指又有些发热了。
她瞧出他的异样,看了一眼马车门帘外赶车的车夫,眼波微动,便坐到了他怀中,柔情似水地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