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玉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那贵为天子骄子的表哥说,他要娶一个商户女做正室?她一个小小的通房,居然能被扶正?
“可是……程家与薛家,门第悬殊……”
薛靖谦的笑容淡下去:“这边是我该考虑的事情了。”语气里透着游刃有余和胸有成竹。
他竟肯为了一个小小的通房,同习了二十多年的礼教抗争?
唐玉清只觉得眼前一黑,头疼得厉害,勉强扶住了桌角,才没有昏过去。
她整个人混混沌沌,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出听涛阁的,直到在游廊上瞧见了程氏探头探脑的婢女,强撑着笑意的脸上才骤然闪过凶狠之色。
是来看她的笑话的吧!
她这些时日,倒真是像个笑话了!
这般的舟车劳顿,日夜奔波,只为换得谦表哥一丝垂怜。
她明明已经让步了那么多,几乎算是将士族嫡妻的体面丢得干干净净,做出了捧出一个沈姨娘的姿态。表哥却仍然觉得不够,不惜为了一个低贱的通房反抗门第的天壑,也要娶那程氏做嫡妻……
竟是不愿意她受半点委屈。
唐玉清再不愿看那程氏的人一眼,戴上幕离从程家的角门离去。
红绸只觉得困惑。
将军带回家来的,居然是那位唐家的三表小姐!
而且,那位表小姐出来时,竟是眼睛肿得跟木桃似的……
也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
这件事,得同姑娘说一说才是。
*
唐玉清上了邹家来接她的马车,婢女果儿立时就扶住了她。
“我的好小姐,您这是怎么了?怎么哭成这样?”她一摘下幕离,果儿便吓了一大跳的样子,模样十分关切。
唐玉清心头闪过暖流,暗道还是身边经年的人懂得关心她,便再也忍不住委屈,眼泪簌簌落下:“……在他眼里,我竟半点比不上他那低贱的通房……我都那般讨好于程氏了,她几次三番地拦我,我都没有同她生气,还主动提出永远不刁难她,表哥竟还是不肯……”
果儿拍着唐玉清的后背,闻言眸光微微一闪。
“这么说,将军没有同意小姐您的提议?”
“何止如此,他……”唐玉清哭得差点背过气去,好不容易稳定下来,便压低了声音,死死地揉着帕子:“他!他竟然说要娶程氏做正室!”
果儿也很是意外。
“这怎么可能?”
即便是程家有个所谓的义子中了探花,程家女的父亲却还是实打实的商户,这样的身份,连做世子的妾室都勉强,又怎么敢肖想世子妃的位置的?
“小姐快别哭了。这么离谱的事情,是万不能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