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靖谦霍然起身,眼中杀机泵起:“若真是她,我会亲自动手杀了她。”
程昱之一怔。
没想到,有朝一日,也能在薛靖谦嘴里听到如此不计后果的话。
顾家势大,南阳大长公主深得陛下信任,想杀她的幼女,谈何容易?
“但我总觉得,她还没死……我要先去路洮亲自看看。”薛靖谦提起袍子,跨过门槛前,看了程昱之一眼:“无论她如今是否安好,想来都不愿见你这般弱不禁风的样子。好生将你的身子养好,早日回御前去,颓丧在家中,像什么样子?”
程昱之苦笑着目送他离去。
他宁可不要这种迫不得已的联手。
前几日他去路洮,回程时大雪封了山路,在破庙里耽搁一晚,便着了风寒。只可惜,还是全然没有柔儿的消息……
她眼下,当真还有生的希望吗?
大红的锦匣,三张画卷。
南阳大长公主坐在车舆内,指尖忍不住发抖。
她一看就知道,是宫里那位姓钱的画师画的。
钱画师并非大家,山水花鸟皆不擅长,唯独擅长画美人,逼真到一度让胆小的妃嫔畏惧。但陛下喜欢他画的美人图,有时扩充后宫,也是从他那里瞧见了生得动人的宫女画像,才起了意。
三幅画,有两幅,都是嘉南十岁的时候让钱画师画的,最新的一幅,是去年冬日。
三张画的是同一人——承平侯府那位姓程的娘子。
但诡异的是,头前的两幅,一张是那程娘子四五岁的模样,虽然与如今比,眉目尚没有长开,但仍旧能瞧出是她。另一张,是她戴着赤金累丝垂红宝石的步摇,大红妆花通袖袄,点翠宝结,流光溢彩。
且不说程氏不可能穿大红颜色,但看这画成型的时间,就让人脊背发凉——钱画师纵有听人口述也能完备画像的奇能,嘉南又是怎么在十岁的年纪,知道程氏将来的样貌的?
她一时想不明白,但更重要的事情显然已经浮出水面。
嘉南对程氏的恨,并非是因为薛靖谦。
怪不得她初次见程氏,有些愣神,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似的。瞧见那张程氏大红着锦的画像,她才明白过来——嘉南素来的妆容,像极了那张画像上程氏的样子。
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与她有了几分母女的相似。
这代表着什么,不消细说。
她后怕不已。
若非没有让护卫队全然忠心于嘉南,只怕,已然酿成大错了。
先前她心里隐隐有猜想,便让乌穆去跟上程氏一行人——听闻她在路洮时换了去相淮的路引,但未必就会是她的最后一站。
如今,这一招先见,倒是能派上用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