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小玩意儿,若是孩子哭闹得厉害,你便拿出来哄哄他们。平日里别打开了吧,哄得次数多了,也就不管用了。”陆持将钥匙给她。
沈棠不是个好奇心严重的,他这样说了,自然不会仔细去探究。
临走时,她的心口没有由来的慌乱,突然抓着陆持的手腕问:“你准备什么时候过来?”
“你这么想我去晋国提亲吗?”陆持松松散散地站着,脸上有些促狭地笑意。
沈棠脸上染了一层绯红,有些不自在地说:“谁想要你过来,我……只不过怕两个孩子想你而已。”
说着她便转身,往马车的方向走,“若是我一个人的话,我巴不得你不过来。”
“再过两个月,我便过去。”
沈棠顿了顿步子,随后说:“好,我等你来晋国。”
陆持站在原地,看着马车慢慢走远,目光便得远长起来。
他的身边赫然多了一个男人,是太子爷。两人自小在一处长大,说话也随意起来很多,太子爷说:“我以为按照你的性子,会直接将她留下来。”
“还是算了吧,她没必要留下来。”看着马车逐渐变成一个小点,他方才收回自己的目光,转身朝着盛京城门看去的。
因为是清晨的缘故,只有微光,这座城还没有完全苏醒,道路上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存在,显得越发压抑起来。
太子假模假样说了声:“连累你了。”
实际上,伯恩王府早在一开始就站了队,若是真的等八皇子上位,第一个要处置的就是伯恩王府。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早就是绑在一条船上的蚂蚱。
陆持说:“你知道便好,日后要给我钱财和珠宝,我和你不一样,养家要花费不少。”
两人相视一笑,心里陡然沉重下来。
元德二十八年,先帝驾崩,临终留有诏书,传位于太子陆正宗。裕王联合驻扎在盛京城外的狮虎营和长阳十万的大军,起兵谋反。新皇式微,苦守城内。后有援军相助,双方鏖战,伏尸百万,血流千里,终平定叛乱。裕王仓促而逃,不知其所终。
伯恩王之子不幸身亡,新皇念其于战乱有功,追封宣平王,谥号忠穆。
新皇即位,政治上也是一番大清洗,首当其冲的便是程家和陆临。
程家的人已经被关押起来,程苧婉因住在伯恩王府,暂时没有什么事情。函春早先得了消息,和丫鬟嬷嬷收拾了不少的细软,准备同自家的夫人一起离开。
可此时程苧婉一点儿也不着急,细细给自己画了眉,染上正红的口脂,瞧着镜子里一张艳若桃花的脸,笑了出来,转头问函春,“我这样打扮好看吗?”
“好看,可是夫人,我们得快些收拾东西。”函春觉得得她现在的样子有些的诡异,心里的焦虑更甚,“夫人,老爷一早就将事情安排好了,现在马车就等在外面。我们找一个隐蔽的地方生活,他们是找不到的。”
“我知道,可是我不想走。”程苧婉看着丫鬟白着脸跪下来,起身去扶她,“这些东西你们带走吧,我们主仆这么多年,就当是我给你的一些补偿了。”
“姑娘!老爷就是为了让你以后能够好好……”
“我明白,可是他们现在都不在了,我不想一个人就这样孤零零地离开。”程苧婉到现在倒是镇定下来,“这些东西还值不少的钱,你们等会分分,反正我也带不走。你不要留下来陪我一起,那样我心里反而不好受。”
“姑娘……”
“好了,走吧,让我一个人呆一会。”
函春见她心意已定,不好多说什么,最后咬了咬牙,同其他人一起离开了。
往常热闹的落雪院一下子就空荡下来,程苧婉扶着雕花木门,在外面站了许久的时间,眼睁睁瞧着日头一点点落下去,将整个天空都染得通红。
霞光中,一名男子缓慢走进来。他穿着一身素色的长袍,脚边没有一点灰尘。他挂着一贯温和的笑意,眉眼干净,一如多年前那个走进自己生命中的少年。
程苧婉的意识都有些模糊,仿佛下一刻他便会拿着手帕问自己,“苧婉?很好听的名字。”
“你没有离开吗?”男人开口问。
这一声将所有的意识拉回来,程苧婉抬头,仔细看着陆临,然后笑着:“没有,我想等你回来。你不是最爱喝青梅酒的吗?我准备了一些,你尝尝看?”
“好!”陆临只说了这么一句,便抬脚越过她走进去。
澄清的酒液倒入杯中,陆临看了一眼,正要端过来一饮而尽时,程苧婉的神色有些复杂,上前按着他的肩膀,“别喝得这样急,你先陪我说说话吧。”
“你想说些什么?”
程苧婉将他的酒杯放到一旁,“你爱我吗?”
陆临看着她,忽然笑了声,“其实认真说起来,我和你倒是挺像的。我那时也经常问她,爱我吗?其实我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她不爱。可是我还是不厌其烦地问,就盼着那天她高兴了,能哄一哄我,说她心里面是有我的。”
“那你能哄哄我吗?”红唇上下张合,程苧婉慢慢坐到他身边,妖娆的身子直接依偎过去,“如果时间重来一次,你先遇到的人是我,你会不会喜欢上我?”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思呢?”陆临伸手拿过酒杯,慢慢饮了下去,辛辣的酒顺着喉咙一直蔓延到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