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兮臣微惊一下,连忙将眼底情绪掩好,转过头不再看他。
太要命了。
光是看一眼,光是看他一眼,哪怕只一眼。
都想将过去所有晦暗倾盘托出,将自己一颗肮脏不堪,怨戾满溢,早已坑坑洼洼的一颗真心交给他。
安兮臣想起那些挣扎的过去。
他曾经摔过那些曲岐相留在屋子里的头骨,每一个都被他摔得粉碎。但过不了多长时间,原处又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颗新的。
安兮臣摔了又摔,那东西却源源不断的出现。无数双眼睛盯着他,咯咯的笑,笑他挣扎的样子滑稽,笑他再不像当年一袭白衣斩百鬼,还笑他双手握得住剑,却握不住自己。
那些笑声又编织了一场噩梦。
夜晚他不敢去看,就缩在了被子里。虽然外头依旧恶意重重,但有那么一层微不足道的屏障,总比没有来得好。
他不敢出去。
就这样痛苦了许多时日,他终于麻木了。
甚至有的时候,安兮臣还能对着那些头骨笑上一下。
他想说,你看,我无所谓了。
你再也伤不着我了。
“你不该这样。”
乔兮水却对他说,“师兄,你是个人。”
“你不是条狗。”
“你不该顺从。”
第59章
“我还能怎么样呢。”
“你告诉我,我还能怎么办。被关在这么个地方,身上也全是咒。我走到哪里他都知道,我干些什么他也都能看见……”
“……我还能怎么办。”他喃喃的重复一遍,“我逃不掉了。”
乔兮水似乎早就知道他会说这些话,答道:“照你这么说,我也逃不掉了啊。”
“……”
安兮臣看着乔兮水,说不出话来。
乔兮水总能语不惊人死不休,说完话之后脸上神情还非常无辜,根本就没意识到自己话里分量多大。
安兮臣时常搞不懂他是真傻还是装傻。
乔兮水看他表情难看,于是眨了眨眼,又咧嘴亮给他一口白牙,笑容灿烂道:“别一脸苦大仇深嘛,我不是跟你在一个贼窝里吗?”
安兮臣就说不出话来。
他向来是吃力不讨好的那一个。所以当有人对他好朝他笑的时候,他就会受宠若惊,被突如其来的光刺得手足无措,慌乱茫然,只好转头看向别处,好不被光芒刺伤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