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样做,他也太可怜了。
他甚至都不知道什么叫过节什么叫团圆。没有人教他识字没有人告诉他这些习俗,母亲在别家床上点着暖暖和和的烛灯翻云覆雨,他在外面眼巴巴的看着倒过来的福字,羡慕别人的开心。
“你闹了吗。”乔兮水强压下情绪问他,“过年这种日子都见不到娘,你估计都没见过几次娘吧。”
“没有。”安兮臣闷声道,“我娘不喜欢我不听话,所以我一直都……”
“你那么听话做什么。”乔兮水声音有些发冷,忍不住声音提高几个度,怒道,“有人叫你去死你也去吗!?”
安兮臣被他喊得浑身一颤,抬起头来,见他面色发黑,连忙向后蹭了蹭,慌慌张张的解释道:“我……可我不听话,鸨母会打我的……”
“……”
这话确实有道理。
乔兮水心情却仍旧不好,他眼神朝旁边飘了飘,叹了口气。
安兮臣缩了缩,小声问道:“你生气了?”
“……没有。”
“那你为什么没有笑?”
“……”
“你真的生气了。”
“……我没有。”
小孩却执拗得很,或许是乔兮水一向挺温和的,胆小如他竟然站了起来,把手里的鱼放了下来,朝乔兮水走了过去,轻轻拽了拽他的衣服,奶声奶气地宽慰道:“别生气了,我都没有生气呢。”
乔兮水看了眼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心软了,叹了口气,道:“就因为你不生气,我才生气。”
“但我不想你生气。不要生气了,你笑一笑。”
乔兮水抽了抽嘴角,他现在实在是笑不出来,问道:“为什么非要让我笑。”
“你不笑,就感觉你好难过。”
“……难过的是你,我只是替你难过。”
“不难过。”安兮臣眨着眼睛看着他,说,“我看见你笑,我就不难过了。我一直都这么过来的,我习惯了,不难过的。”
乔兮水垂了垂眸。
他沉默了好半天,叫了他一声:“安昭。”
安兮臣歪了歪脑袋,“嗯”了一声,算作答应。
乔兮水看着他,良久无言。
他有话想说。
虽然不知为什么往昔术会安排这么一段让他和安兮臣产生交集,但正如柳无笙所念的术文一样——“逆流而上曰溯回,因果罪业不可改”。
因不可改,果也不可改。
无论他说什么,都将化作一阵虚无缥缈的风,什么也无法改变。安兮臣还是会拜进清风门,会一步一步朝暗处走去,会把方兮鸣捡回师门,会被逼着欺师灭祖屠杀同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