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开灯。
为什么?
因为此时的她已经脆弱到无法面对光亮了吗?
他回头看了她一眼,当然看不见她的脸,只能看到床上被子微微的隆起,可这已经足够让他想象此时她破碎苍白的样子了。
他于是叹了口气,回答:“好。”
他开始抹黑寻找了,途中难免磕磕碰碰,后来总算还是找到了毛巾,并在过程中意外找到了家庭自用医药箱。他把它们拿进她的房间,在她床边坐下,说:“先起来一下,收拾好再睡。”
她还是不理会。
他皱了皱眉,又补了一句:“我数到五,还不起来我就要拉你了。”
语气果断,不容反驳。
说完他真的开始计数了,数到五的时候她没动作,他就真的强硬地把她从被子里拉了起来。
她应该很不高兴,在黑暗中发出了一些类似挣扎的声音,他只装作没听见,该做什么做什么,先是用毛巾给她擦头发,再是给她处理左手肘处的擦伤,等这些弄好以后差不多又是小半个小时,她已经完全清醒了。
可她没有要跟他说话的意愿,毋宁说她那时跟任何人都不想沟通,于是在他终于肯放过她的时候就很快再次躺了回去,被子紧紧地裹着,再也不看他了。
他似乎早已预料到了会有这样的冷遇,因此并未有什么反应,只安安静静地在她床边的地板上坐下。他帮她打理好了一切,可是却没有任何兴趣打理他自己,他浑身仍然是湿透的,头发都还在滴水,把地板也弄湿了。
他们就这样各自狼狈地在那个狭小而破旧的房间中独处,尽管那个时候她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可是他却知道她正在被子里哭。
口袋里的手机不断震动,也许是苏芮妮或者侯峰打来的电话吧,他并未理会,只是随手把手机抽出来,然后按了关机。
他其实也很累。
可是他得守在她身边。
起码今夜,起码这一分这一秒,她不能是一个人。
他知道她没有睡,也知道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尽管如果他问她的话她一定会说自己需要安静,可那必然是谎话——所有悲伤的人都会对外宣称自己需要安静,可是其实他们才是最需要陪伴的人,他们希望有人能穿过那些虚张声势的谎言去打扰他们,这样他们的悲伤才能得到机会安放。
可他那时脑子里也很乱,太多想法和情绪左右了他,这让他在一时之间难以组织起漂亮的语言与她沟通,他只能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没机会修饰和筛选。
“……你知道我喜欢你的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