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闭上眼,想起过去的漫长岁月,只是因为魔气侵蚀,回忆对他而言,也变成一件十分困难之事。
天枢又道:“多少人妄图想要改变命运,勘测天意?神君,人间就有算命之说,那些算命的术士,若有真本事的,最后多半不得善终,五弊三缺,无儿无女。你看,这就是妄图揣测天意的代价。”
“只是揣测,代价就如此惨重,何况想要改变命运?人间亦有许多功在千秋的帝王将相,生前风光无匹,为了逃避死亡,便到处寻仙问药。就算寻到仙药,也只能延寿一时,若是使用邪术劫人寿数,最后必遭反噬。茂陵多滞骨,梓棺费鲍鱼,谁避得过天命?”
天枢立在山崖上,鹤氅被风吹得微微摇晃。
他神色复杂,低声感慨:“我们修士,看似跳脱生老病死,然而,生在天地之中,谁能真正超脱自由?若妄图改变命运,势必会付出代价。”
谢清欢敏锐地捕捉到“代价”这两个字,眉头不自觉拧了拧。
天枢苦笑一声,像是感慨,又像是喃喃自语:“机关算尽,到最后,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罢了。然而就算修行多年,到底也是人,心中总有些不甘于命运的欲望与冲动。”
他不知不觉说得多了些,回过神时,苍白俊美的青年倚着松树,已是睡了过去。
天枢微微一笑,解下身上鹤氅,盖在青年身上。
白日灼灼,天空上,却缀着许多明亮繁星。
天枢看了盛夫人一眼,老妪乖顺待在一边,安静立着。他的身形变作一道白光,飞入苍穹中。
……
七杀宗大殿,几个魔头低着脑袋,一齐看江念掌心的小肥啾。
陆鸣揉揉自己的眼睛,不可置信道:“这是,小师弟?”
君朝露抬起手指,笑问:“师弟真可爱,师尊,我能摸一摸它吗?”
江念:“摸是可以摸,把你手里藏的毒针放下。”
君朝露“奥”了一声,抄起手,那没事了,不想摸了。
只有慕曦儿捂着胸口,“这么小的皮皮虾!好想白灼,想红烧,想做成一道菜!”
江念皱眉,在几个徒弟的注视中,又把小肥啾藏了起来。她想,让小徒弟靠卖萌获得师兄师姐的好感有点难度,自己这几个徒弟都有点不正常。
但不正常也不是什么坏事,他们师门还是比较适合勾心斗角互捅为乐,不适合温馨友善的日常。
她坐在大殿之上,揉着小肥啾,凝视自己三个徒弟。
几人被她灼灼的目光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心中纷纷猜测师尊沉默审视的意思。
慕曦儿仗着江念宠爱,最先说道:“师尊,有什么事嘛?”
江念摸了摸熟睡的小鸟,目光一一从几人脸上掠过。她的大徒弟看着聪明,最是惜命,最后却愚蠢地暗算男主被一剑戳死;二徒弟肆意潇洒,最爱自由,最后要被废掉修为,囚在仙门,一生枯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