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许超龙听完之后说的第一句话是:“周青,你不能再怪你自己了,这件事你也是受害者。”
许超龙详细问了她还记不记得那一晚喝的是什么酒,是罐装啤酒还是杯装红酒,喝酒中途有没有离开过酒桌。
喝的是啤酒,因为她喝红的白的洋的都会很快就有醉意,啤酒她还能坚持个两三罐,王言旭叫了许多串串,特级辣的那种,中间上过一次洗手间,用凉水洗了把脸想清醒清醒。
她说着说着又开始流泪,是嘛,她早应该察觉到异常的。
“好了好了,不想这破事了……”一见她哭,许超龙急忙揽住她低声哄,心脏阵阵抽疼。
妻子的酒量他是知道的,如果只是这么点酒就醉得不省人事,那酒里头就肯定是被人动了手脚。
他扯起嘴角笑,自嘲道:“其实那几天打不通你电话的时候,我还怀疑过你……以为你不要我了,是不是嫌我赚钱太慢太少、房子太老太小,是不是还嫌我最近眼尾长了纹,还有了点小肚子。”
周青的哭很安静,泪珠子一颗颗往下掉,像贝壳吐出珍珠,本来就黑的双眸被水洗过,此时显得更黑了:“许超龙你想什么呢……你知道我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吗?”
许超龙用手指轻轻掠开那些水珠子,泪水泡进他指侧的硬茧中,他的心脏又有某个地方被浸得发软,点头道:“你说过啊,不就是遇见变态露体狂的那一晚吗?”
有一次周青公司搞大促活动,她忙到凌晨两三点才下班,同寝室的同事比她早走,结果在回宿舍的途中碰上个露体狂,吓得她调头就跑。
那变态就喜欢看她们惊慌失措的样子,敞开风衣追着她跑,那晚正好许超龙也加班到那一会,看见这事便立刻冲上去,一脚飞踢踹趴那变态,再狠狠踩了脚他的裆部,最后变态顾不上疼撒丫子跑了。
这事之后没多久,周青就同他表白了。
周青吸了吸鼻子,摇摇头:“虽然你那晚是很帅,但其实在那一晚之前……”
当时一群年轻人聚餐吃饭时,时常会多点一两道菜,最后吃不完时都是许超龙一人包办了那些残羹冷炙,连大家都嫌弃的鱼头和鱼骨头许超龙都照收。
有人笑他,这么抠门以后谈恋爱时可别把女朋友给吓坏了,许超龙不以为意,说因为父母都是农民,所以他深知每一口粮食都是来之不易的,不能因为生活逐渐变好起来,就忘了本。
周青清楚记得,许超龙还拿筷子将盘里沾了鱼酱油的葱段夹起,说可别小看这一口葱,一盘清蒸鱼,鱼固然是主角,但浸满豉油的葱段也是不可少的精华所在。
“我当时听完,就觉得,你这人真挺厉害的……”
“哦?那时候就觉得我是个勤俭持家的好男人了吗?”许超龙淡笑着打趣,直接拿睡衣袖子去给她擦眼泪。
“不是,是觉得你能抠得如此理直气壮,还能叨逼叨地说那么多,挺厉害的……”周青吸了吸鼻子,声音沙哑:“看上去是个可以过日子的对象。”
许超龙愣了几秒,才低笑出声:“真没想到你的择偶标准这么奇特。”
周青上一秒还在哭,下一秒又跟着笑,哭得厉害时她把脸埋在许超龙胸膛前,声音像被大雨淋湿:“老公,我……我……”
可没等她说完许超龙就道:“我知道了。”
“我都还没说完……”
“不用说我也知道你要说什么,”手在她的背上轻扫,许超龙吻过她发顶:“你如果不想再提起这件事,那就当粉笔字抹了去,但如果你想找他摊牌问个清楚明白,那我就陪你飞一趟。”
“他不会承认的,我都没有证据……”
许超龙扯了扯嘴角:“那我也会帮你把他垫高的鼻子打歪。”
“……你怎么知道他垫了鼻子?”
“网上说的,还有他整前整后的相片作对比,说实话,他不搞那些乱七八糟之前长得还比较好看。”
周青把鼻涕和眼泪全擦在他睡衣上,许超龙的态度越是故作轻松,她就越难受。
她抬起头,鼻尖和眼角通红一片:“你不要笑,我知道你不开心的。”
她其实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没有几个男人能坦然接受这种事,如果许超龙要和她离婚,她也认。
额角抽跳了两下,许超龙上扬的嘴角缓缓下落,向来待人温柔的狭长眼眸中掺进了许多其他的情绪,眉间逐渐皱起,好似海面起了波浪。
“我当然难受,巴不得现在就飞过去把他痛打一顿。”
他攥紧拳头,手背上青筋跳动,声音也像吞了烧红铁块一样:“可不行啊,我怕我如果下手重了点,把他给打残打废了怎么办?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无期死期,我没办法接受和你跟浩浩分开那么久。”
周青好心疼在这个时候还能那么温柔的男人,她跪起身揽住许超龙,眼泪默默地落进男人因情绪激动而发红滚烫的肩脖,低喃道:“你不许去,不要去……”
许超龙回抱她,手臂紧紧箍住她,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身体里。
即便有了心理准备,他还是控制不住怒火,不仅气那没种的龟孙欺负周青,也气越来越理智的自己。
他气自己没办法再像以前对待变态露体狂那样,不管三七二十一冲上去打一顿再说,现在的他不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单身寡佬,他有老婆有孩子,做每一件事、说每一句话之前都要过一遍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