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我问急了,才说:
&ldo;大姐确实没慢待我,但我看出来,她不同意咱俩的事――所以,她也不会专为我炒这瓶辣椒,你不用蒙我。&rdo;(奇书网|)
颜哲说得对,大姐私下里确实和我有过一次长谈,坚决反对我和颜哲谈恋爱,不是对颜哲本人有啥看法,而是看不上他的家境,说这娃儿政治条件和经济条件都太差,会拖累你一辈子的。大姐凄然对我说:
&ldo;贫贱夫妻百事哀。记着大姐这句话,要不,总有一天你会后悔!&rdo;
不过,我不知道颜哲咋看出来大姐的反对,仔细回想,他在大姐家的时候,大姐并没有任何表露啊。
我没有与大姐争论,但与颜哲照常来往。这瓶辣椒是我让大姐炒的,我的确没明说是为颜哲,但大姐应该能猜出来,她知道我平素不怎么吃辣的。在这件事上我玩了个一箭双雕的小心眼,既想让大姐知道我对颜哲的态度,又想拉近颜哲同大姐的距离。这会儿颜哲猜透了我的小心眼儿,我也就笑着不和他争辩了。我把头倚在他肩上,安静地看着浮云在明月旁游荡,颜哲也安静下来,陪我。
&ldo;颜哲哥,还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吗?&rdo;
&ldo;当然记得啦,那天我家从北京回到老家,你和庄学胥一伙儿正在我家院子里挖蚂蚁窝。你当时不到六岁吧,又黑又瘦,标准的丑小鸭。没想到丑小鸭今天变成天鹅啦。&rdo;
&ldo;我算啥子天鹅呀,最多算个绿毛鸭。&rdo;我自卑地说,&ldo;颜哲你知道不,你,还有你的爸妈,给我的第一眼印象是什么?&rdo;
他回过头注意地看看我:&ldo;是什么?&rdo;我微笑着睇望着夜幕上的明月疏星,有意卖关子,不回答他。有些美好的东西最好不要说出口,即使对自己心心相印的恋人。我愿把那个印象永远暗藏在心中。
2蚂蚁的学问
颜家是北阴有名的四大世家之一,全盛时有近千亩地。解放后,颜家在农村的田产和房产都被没收,分给佃户们。在城里的颜家房产属于商业资产,按政策是要留下的。不过这些房产大都没留住,被一些小的国营单位,像供销社啦,信用社啦,街道办事处啦等无偿占用,日子一久也就充公了。颜家只留下一个大院,位于城乡接合部,原是他家的桑园,院内有几间草房,其余全是桑树或空地,围着低矮的土墙。颜家的祖辈都已经去世,第二代大都出国定居,所以这座院落一直空着,成了街坊孩童们玩耍的天堂。颜哲的父亲颜夫之早年留学英伦,是国际上有名的生物学家,解放后回国,在北京某名校任教,很少回家乡。但57年反右时他被揭发出有&ldo;恶攻&rdo;(恶毒攻击)言论,他曾说&ldo;不能用政治标准来压制孟德尔-摩尔根遗传学派&rdo;,说苏联的米丘林――李森科学派只是个政治助产的畸形儿,那位李森科院士更是个不折不扣的学术恶棍;又说&ldo;没有自由的学术风气,科学就会被窒息&rdo;。这些言论足够划一个&ldo;极右&rdo;了,幸亏上边有人为他说话,说抗美援朝战争期间,他作为昆虫学家,在揭露美帝的细菌战方面立过功。那就不要戴右0,像我,就需要租间房子。这栋楼老太太有两层房,之前楼下住着她的儿子儿媳,不过,他们去南京工作了,楼上则是她一个派帽子了,定个&ldo;右0,像我,就需要租间房子。这栋楼老太太有两层房,之前楼下住着她的儿子儿媳,不过,他们去南京工作了,楼上则是她一个派对象&rdo;吧。
然后他们全家被下放回老家,回到这座空置多年的颜家老宅子里。我从大人嘴里知道了颜伯伯是右0,像我,就需要租间房子。这栋楼老太太有两层房,之前楼下住着她的儿子儿媳,不过,他们去南京工作了,楼上则是她一个派对象,但搞不懂这个称呼的含义。&ldo;对象&rdo;这个词的一般意义我那时已经知道了,所以想当然地认为,颜伯伯肯定是&ldo;右0,像我,就需要租间房子。这栋楼老太太有两层房,之前楼下住着她的儿子儿媳,不过,他们去南京工作了,楼上则是她一个派&rdo;的&ldo;对象&rdo;――那就是说袁阿姨是右0,像我,就需要租间房子。这栋楼老太太有两层房,之前楼下住着她的儿子儿媳,不过,他们去南京工作了,楼上则是她一个派啦?但大人说我说的不对,&ldo;右0,像我,就需要租间房子。这栋楼老太太有两层房,之前楼下住着她的儿子儿媳,不过,他们去南京工作了,楼上则是她一个派对象&rdo;就是原本够格当右0,像我,就需要租间房子。这栋楼老太太有两层房,之前楼下住着她的儿子儿媳,不过,他们去南京工作了,楼上则是她一个派的人,最终因政府开恩没有戴上&ldo;分子帽&rdo;。你袁阿姨既不是右0,像我,就需要租间房子。这栋楼老太太有两层房,之前楼下住着她的儿子儿媳,不过,他们去南京工作了,楼上则是她一个派也不是&ldo;对象&rdo;,只是受丈夫牵连,要说她才是右0,像我,就需要租间房子。这栋楼老太太有两层房,之前楼下住着她的儿子儿媳,不过,他们去南京工作了,楼上则是她一个派的对象哪。大人们的解释勉为其难,而我则似懂非懂地点头。这个政治名词的复杂性真难为了我六岁小脑瓜的智力。
颜家回来的那天我们正在颜家大院里玩耍。我那时的玩伴都属于贫民阶层,孩子们的娱乐很贫乏,看蚂蚁拉青虫是常玩的游戏。庄学胥比我大两岁,是俺们这一伙儿的孩子王。这天他领我们看蚂蚁拉青虫。一只黑蚂蚁在四处搜寻,学胥哥把一条半死的青虫放到它的附近。蚂蚁碰上了,立即冲上去咬,用力拖,青虫则拼命挣扎。不久,这只蚂蚁知道凭它自己是拉不动的,很果断地离开青虫,回窝去了。学胥哥高兴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