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儿说到这处,声音变得有些哽咽。
容晞递了他一块帕子,他随意地拭了拭涕泪,又恢复了平素那副稍带着嬉意的无忧模样,又同容晞讲了些有的没的。
却说这兴城的布局,与京城不大相同。
兴城不如汴京,满地都是易聚易散的瓦子,反是坊市分离的。百姓市易的地点,也只有两处,各自林立在原先燕国皇城的东西两侧,一个唤东市,另一个则唤西市。
而昨日她和慕淮便是在西市逛的夜集,那乞儿也是经常在西市行乞。
而他们做乞丐的,也在当地有着属于自己的组织,且他们之间也是时常交换所见所闻,消息灵通得很。
容晞又问那乞儿:“那你可有自己的名讳?”
乞儿这时已经吃了一整只的酱卤蹄膀,他边用容晞递给他的帕子拭着嘴上的油渍,边道:“我连自己到底姓什么都不知道,自是没有名字的,兴城认识我的乞丐都唤我声小五,小爷也可称我一声小五。”
“小五。”
容晞将那乞儿的绰号念了一遍。
一想起弟弟也是同家人走散,还被人掳走到鹘国去做奴隶,容晞对这乞儿便更添了几分同情之心。
只不过二人的遭遇,一个是因着天灾,一个是因着人祸。
乞儿实则能够看出,慕淮一行人对兴城近来发生的案子颇为在意,便语气恳切地对容晞道:“小爷的主君既是救了我一命,亦替我治了伤,还允了我这么多的吃食,我自是感激不尽,且无以为报。若小爷的主君有需要,我在兴城内的一百零八个坊间,都有认识的乞丐,甚至在西京府旁,也有我认识的乞丐。若小爷的主君想要探查些什么事,我都可以帮他打听到。”
容晞清楚,这乞儿说的这些,实则不假。
她从前在员外家做事时,便发现,府宅中的女使或婆子出府替主子办事时,若遇到别家熟悉的奴仆,难免会在街巷或是铺子里寒暄几句。
这一寒暄,难免就会再谈叙些主人府内的事。
而乞丐,往往会在白日懒躺于街巷的斑墙一角,面上也都会遮个破旧的竹笊篱挡阳光,没人儿会顾忌在意他们。
所以这些乞丐,时常会在不经意间,探得那些大户人家的内宅之事。
可慕淮既是派大理寺的人来兴城了,那便也用不上这个小乞儿了,总归这事,也得慕淮属意了,才能去做。
可见那乞儿眼神恳切,她也不好直接拂了他的好意,便回道:“多谢你的好意,我回去后会将这事禀给我家主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