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哗哗下着,空气无比潮湿,我的头发稍上坠着晶莹的水珠,变得卷曲起来。前一天已经晾干的衣服又成了湿漉漉的,散发着雨的气味。青石板铺就的台阶上形成了小瀑布,房檐流下的水连成一条线。雨声单调,原本碧绿的河水被雨水冲刷得翻腾起了河底的泥沙,变成了褐色,犹如记忆中泛起的前尘往事。
我站在围栏后注视着雨中的大桥许久,思绪纷乱,始终无法形成固定的想法。
熔岩凝固后形成的内湖,那里也会下雨吗?
雨水落在如此深蓝而平静的水面上……
犹豫了很久,我最终还是穿上雨衣,去了那家小店。
12点过了,他没有来。
1点,仍旧没有人。
雨打在古镇的灰瓦上,单调而大声地响着,我坐在空无一人昏暗的店子里,喝着酒。
渐渐地,我遭了迷惑,仿佛经历过此情此景……在异常遥远的过去,我曾经也这样坐在一个昏暗的角落里等待过什么,手指间同样是酒杯冰冷的感觉,沉重的防水鞋湿漉漉的,被雨打湿的头发贴在脸颊上……同样的大雨……同样的气味……
这就是人们所说的惆怅旧欢如梦吗?
我无端伤感起来,是的,如同与什么极为重要的东西擦肩而过,平生少有的失落。在古镇上,在雨声里,那是一种失去了什么和正在失去什么的惆怅。但是,归根结底,我失去了什么呢?
不知道。
关于失忆症(4)
3点半,我要去赶火车,于是挥手结帐。
就这样,我离开了小城。
从此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他。
不管这件事情有没有结束,最起码,我的生活还得继续。我交了稿子,虽然过了关,却被主编批评没有在一些点上深挖。
&ldo;你在那里呆了1周多,就写出这么点东西?&rdo;他大为不满:&ldo;起码也该有点故事发生吧?&rdo;我暗自嘀咕,是有故事发生,不过可不是像主编大人想的那样,是什么民俗手工艺品的故事,而是关于我的……他总不喜欢我把这玩意写在报道上吧?
一切都按部就班地开始了,我有了新的选题,新的采访对象……周报记者的生活犹如月球,那个有宁静海的卫星,那个沉默、表面遍布沟壑的星球,被尘土和陨石坑包围着,周而复始地围绕着地球旋转,没有理由,没有结果……不过倒是挺有劲儿的。
有的时候,偶然的,我也还想起火山内湖。
一个月后,我采访回来,接到一个电话,是导演的。
他已经回到北京,听声音很是兴奋:&ldo;喂,我回来了。&rdo;
&ldo;听声音心情不错嘛。&rdo;
&ldo;那是,出来喝酒?&rdo;
&ldo;好啊。&rdo;
&ldo;这就接你去。&rdo;
在北京而不是小城和导演分坐在桌子两边,没有了灯泡从天花板上垂将下来,没有了四周烟熏火燎的感觉,而是正正经经坐在一家装修齐整的饭馆里,感觉上实在有点奇怪。不过,我很快也就习惯了。导演表情疲惫,眼睛布满血丝,我问他片子怎么样,他回答说,已经编的差不多了,还有些扫尾工作没完。
什么时候播出?
下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