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锋一寸寸地下移。
想到能激怒薄菀的画面,塞西莉亚瞳孔缩小几分,明显的兴奋从她的脸上迸现,或许是因为骨子里流淌的就是黑色的血,所以对于这种原始的暴力,已经本能地感到兴奋了。
那刀从喻夏眼下,慢慢地滑,又落到她的颈间,大约不是普通的凡品,无意间掠过她脖颈的肌肤时,印花裙子的布料划过,被这刀锋挑破一个角。
她眼尾跳了一下。
利刃恰好横亘在她的颈动脉附近。
塞西莉亚以为她感到恐惧,正想愉悦地笑出来,却发现她的视线斜斜落在身侧,喃喃出一句:“可惜。”
果然不该穿这么贵的衣服出来。
“?”
半蹲在她跟前的人道:“可惜什么?”
喻夏说道:“不该来参加这种宴会。”
塞西莉亚听得莫名,却听懂了她的后悔之意,“你怕我杀了你?”
“那倒不怕,”喻夏重新转回视线看她,语气仍是那副散漫的样子,大约是以往被施与暴力的时候都是疾风骤雨地落下来,她所做的只需要咬紧牙关,等着这漫长的黑暗与疼痛过去,又或者是祈祷自己永远不要再醒来,从没见过这样要跟自己好商好量的家伙,故而也生了点聊天的心思:
“只是你手得稳点。”
塞西莉亚:“……”
喻夏笑了一下,“我这条命,生来就与穷字挂钩,这辈子最值钱的就是今天了,穿了这么贵的衣服,被这么贵的匕-首夺去性命,杀我的听说还是拉斯维加斯的有钱人,被这滔天的富贵送走——”
“也许我下辈子会富裕点儿。”
她从来没有怕过死。
被关在漆黑的橱柜里时,她祈愿自己能沉寂在那黑暗里,这样就不必被求生和向往光的愿望折磨,无边无际的,惹人发疯;后来被追得漫山遍野地跑,她希望能出来一只猛兽,能结束她这惶惶不知何时被追上的不安;再后来浸在水里,耳边、鼻腔里,都是咕噜噜的动静,她希望有一根水草,就这样把她拴住。
可惜还是让她扑腾了出去。
她就像是一根草,被风吹雨淋、又被无数的鞋底践踏,腰都疼得直不起来了,老天又降一场甘霖,让她吊着一口气,活了过来。
也许贱命就是这样。
又苦又惨,却格外顽强,不知在倔个什么劲儿。
塞西莉亚生来就含着金汤匙出生,即便见过无数因为权势和富贵折腰的人,看他们为了一点利益就将好友出卖、将爱人背叛,但要她真正理解这些人的恐惧,却是不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