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温柏义并不想与她聊秦苒。
“那我问你,如果没有她,你会跟我离婚吗?”她苦涩地耸肩,“就算是我先行背叛。”她想问,如果没有这个女人,她是否有过挽回的机会。
出轨和离婚之间,别说等号,约等号都没有,能让温柏义一意孤行选择离婚,那个女人一定很特别。
温柏义不作这种假设,避而不答,“我把机票改签了,明天晚上走。”他的情绪与任何人都无法多呆,不如回去做实验。
“男人真是薄情,其实想想,你也不是初犯,”尔惜仰头饮尽水,怅然道,“我们最长一次不联系,就是你第二次恋爱。”失联长达两年,她当时当作没有认识过温柏义。那个女孩非常介意他有红颜知己,温柏义冷掉与尔惜的联系,为此她一度很受伤,“你每次一恋爱,我就会很碍事。”没曾想到了婚姻里,也不例外。
“我去找过你,”他暑假找尔惜道歉,可她生气到失智,经过垃圾回收车拿起塑料瓶一个接一个地往他身上丢,“然后你骂我重色轻友!”当然,她发完脾气就跑远了,根本不知道他在后面捡瓶子,向阿姨赔礼道歉。
果然,她根本不记得了,撑着头皱眉,“有吗?我不记得了。”
“薛尔惜,泼皮走的时候,你呢?你和王之涣在一起的时候,你想过我?”这是他最不想提的事情。
她低下声去,“我道歉。”她也被感情催昏神志,除了机械上班,恨不得分分秒秒与心动男嘉宾黏在一起,所有的责任、羞耻都被稀释了。
她在和温柏义相处中,习惯了做一个巨婴。也许离婚于她而言,就像结婚一样,并非大事,但人生将彻底失去温柏义,有些难以接受。
“说这些都没意义了。”温柏义说。
“沟通的过程就是意义,不需要结果来辅以意义。”尔惜深吸一口气,“每次话题一开头,你就懒得和我说话,说不过三个来回就沉默。”
当然,从温柏义视角来看,薛尔惜说话必须占据上锋,久而久之,他渐渐放弃了聊天这个环节,关于婚姻的分崩,他确实并不无辜。
他道歉,“我的错。”
婚姻里,丈夫的沉默和妻子的咄咄常被追溯为离婚症结,薛尔惜曾以为他们是合理、有效沟通的夫妻,没想到也没能逃过这一劫。这巴掌扇得可真痛。
“她很漂亮吧。”薛尔惜又问了一遍。好像这是她过不去的砍。卫校主页只有聘任信息,没有照片。93年,这么年轻就要二婚了,真不错。
尔惜上下扫视温柏义,描摹信中人的形象,“讲话软绵绵?身体也软绵绵?性格是不是也是?”信里,女方的反馈明显比较保守,温柏义手持攻方,叫人意外。
“我不想说她。”
“你们会结婚吗?”她问出口,两行眼泪就流了下来。她的情绪太复杂了,像是难过又像是释然。
“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也许之前有过想法,但经此一闹,怕是悬了。“只希望,我们可以好聚好散。”就像相爱时说的那样。
尔惜像泡在黄连水里,连咽几口苦水,“哈,如果天下有情人都好聚好散了,那我不得喝西北风了。”她横过手臂,一把摸净眼泪,点点头,“当然,我们会好聚好散的。”
*
年三十非圆月,秦苒时不时关注室外动静,盯着那轮上弦月失魂落魄。王娟问她,小徐来电话了吗?
秦苒谎话张口即来,“来过了,他正在看春晚。”
当然,也可能去哪个春节也不关门的洗浴中心过夜了。她自嘲地想。
王娟和二姨张罗完床铺,王之涣不紧不慢地收起手机,说自己等会要走,话一出口,又被他妈是一通狗血淋头的抱怨。
秦苒磨磨蹭蹭送他到径巷,问他这个点回去是有人在等他吗?
他淡淡道,没啊,回去再看部电影吧。
秦苒扮作无知妇人口气,“早点结婚吧,一个人守岁多孤单啊。”
“一群人守岁,也孤单。”
“如果人总要孤单,那我选择有人陪我孤单。”她找到了和王之涣作对的快感,一来一回甚是有趣。
这边远离市中心,有人顶风作案,放起烟火。彩色明灭在天空,王之涣不知回了句什么,秦苒没听清,想来是讽刺她的,不听也罢。
又走了两步,羽绒服口袋里的手机狂震,近前远光灯束射来,照破夜晚。
秦苒的直觉亮起报警灯,不由慌了心神,下意识将王之涣往车那边推,“早点回去吧。”
“谁来了吗?”王之涣蹙起眉宇,往车辆驶来方向望去,年三十,不应该有谁会这时候径直往临园这栋开。
秦苒用力地推他两下,不耐烦道,“你快点回去吧。”
“圆圆,别告诉我是那个医生。”王之涣语气不佳,厉声斥道,“你还没离婚呢!”如果让徐仑知道离婚的根本原因,指不定比薛尔惜闹得还大,而社会女性更受不得这种伤害,谁都不能预估这种名誉性的损害。
“关你什么事啊。”她讨厌王之涣这种一身道德病还以道德标尺度量人的傲慢。当然,她眼下最慌的是两人碰面,她确信那是温柏义的车。他就是这样一样言出必行的人,说这天来见她,就不会过零点。
王之涣停住脚步,冷哼一声,“那看看关不关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