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是那只搁在春菜叶上黄澄澄地还冒着滋滋油腥子的鸡腿,肚子咕噜了一声,溪禾就想去拿,忙了整整一天,她真的饿啦!
一只粗糙的大手轻轻拍了她一下,慧婶笑吟吟地递过来一块拧好的帕子。
帕子应该是刚在热水里泡过,覆在手上暖暖的卷去了一身的疲劳。
溪禾对她粲然一笑:
“谢谢慧婶,您做的菜真好吃,我都被你养胖啦。”
慧婶无声笑笑,又递上另一块帕子示意她擦脸,这自然流畅的一串动作,比溪禾当丫鬟时还要娴熟三分。
自她来了后,麦芽的工作差不多真的是只剩下劈柴洒扫的粗活了。
溪禾没有什么主仆观念,跟麦芽一直是同桌而食的。但慧婶却是说什么都不肯跟她们同桌,她‘说’自己容貌丑陋,张嘴不便,吃相粗鄙,坚决一个人在厨房里吃。
虽然慧婶的脸有疤,眼皮和唇似乎也被火烧变了形,但溪禾其实真的一点都不介意的。
不过看她太过坚持,应该是不愿让自己的难堪不幸显于人前,溪禾也就随她了。
现在麦芽也没有跟溪禾同桌了。
因为,慧婶做菜着实是太讲究和精细了些。每碟的份量,就是那么几筷子,摆得花儿似的,姑娘用膳的时候,她还要在旁边看着是否合了口味。
麦芽觉得她还是去后厨放开肚皮吃残次品自在些,那些被慧婶弃了的残次品,其实已经算是上好佳肴了!
这么过了些时日,溪禾才发现自己美味三餐的来之不易。
因为麦芽跟她说:
“姑娘,慧婶的厨艺好是好,就是有点费肉。
她每做一个新的菜式,都要试好多遍才能上桌,被她废弃的肉菜,阿大带来的‘朋友’都吃不过来了。
这几天,她又对着食谱要做一道荟香仙鹅,呃,已经用掉五只鹅了。”
不是麦芽爱告状,而是,她上值的第一天,姑娘就交待过吃食用度要从俭。
就算现在女闺堂能挣钱了,但那么大个的肥鹅,辛辛苦苦地拨毛宰洗,煮得香喷喷的了,慧婶尝个几口,觉得不满意又往那木桶里倒,实在是太浪费了些。
“原来为了我的吃食,慧婶这么辛苦啊!”
溪禾听了心疼得不行,马上起身准备去劝劝,银钱倒是小事,可别累坏了人。慧婶只不过落难来借宿暂住过个冬,她占便宜享享口福就算了,哪还能让人这么操劳个不停。
她还没走到厨房,老远就从窗缝处见到慧婶曲着叉开条大长腿,门户敞开,毫无形象地咧着坐在灶角边皱着眉头看食谱。
那豪放不羁的态势,溪禾竟觉得她有点像那个男人!
像是心灵感应般,慧婶几乎也是同一时间抬头看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