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方山杀妖换心这事儿彻底兜不住了,三大仙山掌门长老齐聚无方。无方掌门元籍被软禁,戒律长老元苦暂代掌门。元籍那个丧心病狂的,听说他们在神墓底下的时候,他把孟清和给绑了,想营造孟清和下禁林寻找同门失踪的假象。好在美人师叔靠谱,他被囚之前,拼死送了封帖子回凤还。清式赶到无方山的时候,在元籍的私牢里找着了他。
仙山遣了一支小队下冰海天渊查探,三天前冰海魔龙翻江倒海,震动了整个无方山,连灭度峰也晃了许久,大伙儿差点儿以为无方要塌了。小队进入冰海,发现了魔龙尸骸,还有在水里逡巡的妖鬼。有几个弟子点儿背,受了伤,还死了一人儿。四大仙山决定派遣长老带领弟子下冰海入神墓,清剿妖鬼。
云知跟他们说中殿不能随便进,白鹿大神复活,里面有守卫的白雾神侍。没人相信,只说云知受伤,脑子坏了,连大神复活这种话儿都能编出来。两天前第一队由各大仙山组成的弟子下神墓,进入了白鹿中殿,一个也没回来。
戚隐靠在凭几上无奈地道:“他们怎么什么也不信?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儿,那些神巫凶残得很,白鹿睡着的时候,神墓万不可乱进。”
“不能怪他们,你口中的白鹿大神那般模样,我在那儿说的时候,当时就有人问我,这白鹿大神是不是打咱们凤还山出来的。”云知摊摊手,“况且清明师叔说冰海天渊山体里有大巫布下的上古引灵阵,他们派人去看了,掘了数十桶岩块泥巴,挖了十多丈深,都没看见引灵阵。所以他们不信咱们说的神啊巫的,也是人之常情。”
黑猫蹲在乌木炕桌上,闻言两耳一竖,“引灵阵没了?”
“可不,”云知撑着下巴叹气,“就一堆破石头,什么灵气脉络,啥也没有。你们该不会出现幻觉了吧?”
“就算老夫和叶清明,还有那只死猪妖同时出现幻觉,呆瓜也不可能出现幻觉。”黑猫道,“那么大一个引灵阵,怎么可能平白无故就没了?”
“因为神已经复活了。”
声音从后面传过来,戚隐一个激灵,转过头,正瞧见扶岚靠在床柱上,神色淡淡。
“哥,你醒了!”
戚隐惊喜万分,放下茶碗靠过去。他的脸色依旧苍白,恹恹的样子,像被雨打过的栀子花,但比之前是大好了,脸颊上多了几分血色。终于又见他好端端坐在自个儿身边,戚隐眼泪都要掉下来。神墓里他奄奄一息的模样,满身的伤口,冰冷的体温,想想就后怕。
天光从纱窗外打进来,照在扶岚身上,他依旧是漆黑的瞳子,低垂的眉睫,素来的沉默模样,像个文文静静的女孩子。戚隐心里热烘烘的,恨不得把他揉进怀里。所幸存着理智,没敢真上手,低头瞧见扶岚撑在床沿上的手,手指葱白,骨节分明。他盖上去,轻轻握了握。
“哥,我好想你。”戚隐哑声道。
扶岚回握他的手,道:“我也想你。”
瞧着他没有血气的脸儿,戚隐问道:“哥,要不要喝点我的血?白鹿大神说我有他的血脉,可能比一般的血管用呢。”
扶岚摇头说不要。戚隐不依,道:“喝两口吧。喝点儿,好得快。”
拗不过戚隐百般劝,扶岚沉默了半晌,低下头倾过身,拉开戚隐的白纱交领,露出他一截颈子。戚隐一下子怔住了,他本来想给扶岚咬手的,没想到这厮自己选了脖子。温热的呼吸打在戚隐脖颈儿上,那一寸地方分外敏感,像有羽毛在挠,他觉得痒得慌。
脖子上微微一疼,那是扶岚咬破了他的皮肉。戚隐只觉得什么温热柔软的物事在自己脖颈子上流连,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扶岚在舔舐他的伤口。脸渐渐红起来,烫得像烙铁,心也砰砰直跳,在腔子里闹腾。他莫名其妙觉得舒坦,还有点享受。
过了半晌,扶岚挪开了唇,道:“好了。”
这就好了?脖颈上空空落落的,没点儿着落似的,戚隐觉得有些怅然。摸了摸脖子,就破了一点儿皮。戚隐道:“就这么点儿?血味儿都没有尝着吧?”
“尝到了,”扶岚说,“小隐很甜。”
戚隐的脸噌地一下红了。
“你俩可真没把我当外人,”云知后槽牙发酸,抱着自己抖了两抖,“阿呆,你方才的意思是,神复活了,所以那个大巫自己把法阵给撤了?”
扶岚点头。
“依老夫猜测,恐怕这法阵不止无方一处。”黑猫躺在炕桌上伸懒腰。
确是如此,整个人间道法衰微,必定四方皆有引灵阵。但布阵这活儿十分费事儿,一个巴掌大的阵法戚隐就得画半天,多了一划少了一划阵法就完蛋,更别说这么大个引灵阵。正想着,便听云知问:“他是怎么做到在大家眼皮子底下布阵的?除了我们凤还,其他三山戒备森严,里里外外全是结界,日日夜夜都有人御剑巡逻。就拿无方来说,天渊蛛网岗哨那么多,这么大一个法阵,遍布整座山,他每天画一点儿,起码得花好几年的工夫吧。”
“因为他无处不在。”扶岚淡淡地道。
戚隐一愣,没懂他什么意思,这家伙说话向来不明不白,很费解,主要原因是他嘴实在太笨。戚隐抱着两臂,蹙着眉心沉思,现在综合神墓和冰海天渊两边信息看来,在冰海天渊里布下大阵的千年老怪,极有可能就是逃出神墓的黄金罪徒巫郁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