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有乱子了。”
他站在派出所门口,心里如是道着,这个塞外小镇因为影视城修建的原因就一直是治安上的隐疾,来自五湖四海的剧组、出身五花八门的娱记、还有那些跟着钱走,满地乱蹿的贼痞妓匪,他们可能不惧警察,无视法律,可谁也不敢无视屯兵这一霸的存在。
他们说话的方式就是拳脚,不得不承认,在法制淡薄的地区,这种规则是相当有效的。除了他们没有敢在这儿胡来。
而现在,规则打破了,他回身看看所里聚集的三教九流人物,已经有人拍着桌子和警察吼上了:
“啊?你们干什么的?他们抢了我不止一次了?”
“怎么说话呢,我就这么说话,我要告你们去。”
“我的相机和手机怎么办?”
“丢了九千多现金……你们不管我们,我们怎么办啊?”
“…………”
乱成一锅粥了,这些人被打时候不敢反抗,可并不代表他们不敢向警察叫嚣。马所长不想听了,踱步上楼,关上了门,把自己锁在家里了。
解押的车队行进很快,祁连宝在车上已经戴上了铐子,对他的防范很严,两旁坐着的警察握着电击棍,准备把他击昏似的,他不齿地笑了笑,一路闭目养神,一言不。
回市区仅用了一个半小时,他被关押在治安总队的单人间里,没人提审,黑洞洞的就那么关着,他知道,肯定要先把那些闲汉咋唬一通,然后到他,就是证据确凿,百口莫辨。
他蹲在号子里,思前想后,却是想不通这一出,是怎么生的,想不透的时候。思绪莫名地想起了那个黑黑的小子,他有点懊悔,知道是这个结果的话,就不会下那么重的手了,他甚至有点喜欢那小伙子,倔强、勇猛,而且军体拳练得很好,遭受这么一次打击,也不知道他以后会不会有心理阴影。
他叫什么来着!?祁连宝努力想想,只想起绰号来,“黑球。”
他笑了,给马胖子那人渣干活,他实在为小伙子有点不值。
咣当,铁门响时,有人进来了,一位警察,背后还跟着一位,他闭着眼睛就能听出是老板的脚步声。
“稍快点,市局有人盯着这事呢。”警察小声道。
宗鹏程谢了句,站到了铁门外,看着小黑屋里关的祁连宝,他递了包烟,祁连宝接住了,他不太爱说话,只是像往常一样问了句:“什么时候出去?”
“可能麻烦点,你太出格了……那几个娱记把这事捅得网上遍地都是,都说影城有黑涩会。”宗鹏程难堪地道。
祁连宝嗤鼻不屑了,要论黑,数不着他这号拿点小钱的打手。
“安心住两天,我想想办法……你也太不小心了,怎么打个人都能被人拍下全景来。”宗鹏程道。
祁连宝大口抽着烟,想着那个来路不明的“画家”,又要用钱收买查他的人,又莫名其妙地叫他宝哥,告诉他,你完了,他思忖着,这事是不是告诉老板,在抬眼皮的时候,他看到了宗鹏程冷漠、苍白的脸,他黯然道了句:“我自己担着。”
“放心,出来我会给你一笔钱,不会亏待你的。”宗鹏程道,对于这类江湖人,他相信对方的信誉,尽管他身为奸商。
“谢谢。”祁连宝道,埋着头,再无赘言。
宗鹏程轻轻地走了,出了门,上了车,驾驶的位置金彦国赫然在座,直问着:“怎么样?”
“我可真有点心疼啊,这人是我在北宁拣的,他惹着谁了,被人追砍,背后挨了几刀,都化脓了,就那样子,在工地上磕着头求我让我给他找份活混碗……我看那样子就知道是个狠人,给了他几百块治伤,就为那一档子事,他为我拼命都不眨下眼。”宗鹏程道着,还真是有点心痛了。
金彦国没说话,直接把手机递上来了,示鹏程翻看着,一下子又气得拍脑袋了。这事情才生了几个小时,又在网上曝出来了,标题是《大西北影视基地管理堪虞,多名游客被抢》《歹徒大白天公然抢夺游客财物》等等诸如此类,不但文字,连视频都拍上去了。
“这不会是华鑫捣鬼吧?”宗鹏程愣了下,怀疑地道。
“怎么可能,你见过有往自己脸上抹黑的人吗?现代的通信技术太达了,以前那鬼地方通信难,能胡来,现在全国各地游客都往那儿聚,通信又展这么迅,别说打人,街上骂人没准谁都给你拍下来了……还是那句话,往规范管理、现代企业的方向走,就得把你那套土匪作风给改改。”金彦国苦口婆心道着。
“可是……”宗鹏程总觉得那里不舒服。
“你不是真傻吧?餐饮是你大舅哥控制、宾馆是你小舅子控制、现在不管以前有什么不对,有什么过错,背黑锅的都现成了,就说破大天,那也是祁连宝的个人行为,难道您这位合法商人……非要和这样一个臭名昭著的人连在一起?等着不小心,再把以前的事刨出来?”金彦国道。
宗鹏程想通了,直接摆手:“算了,不提这事了……生意的事,你多操点心,千万别让影城生意受影响,几千口子人可都指着那吃饭呢。”
“这不就是了,大局为重嘛,北宁你都是数得着的成功商人了,至于看不透这点小事吗?”
金彦国道,默然动了车,驶向了已经灯火阑珊的市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