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见皇上。”
萧朔甲胄在身,不便全礼,抬手一躬:“太师说我不知死活时来的。”
萧朔直起身,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庞甘:“见皇上与几位大人议事,臣不便打扰,在殿外等了等。”
庞甘一言不发立在一旁,脸色愈白一层,额头渗出些冷汗。
皇上目光阴沉,看了萧朔半晌,终于再不作势:“你意欲何为?”
萧朔抬眸:“什么?”
“时至今日,不必再跟朕装傻。”
皇上沉声:“你深夜入宫,所为何事,不妨直说。”
萧朔:“皇上不知道?”
“荒唐!”
皇上再压不住怒意,厉声呵斥:“你深夜携兵闯宫,打伤金吾卫,做出此等不君不臣之事,还来问朕知不知道?!”
皇上上前一步,寒声道:“来人——”
“臣不敢。”萧朔道,“金吾卫也并非是臣打伤的,臣来时,殿外已是这般情形。”
皇上眼角一跳:“你说什么?!”
“臣今夜巡城,发觉刺客踪迹,一路追踪,竟察觉刺客是往宫中来的。”
萧朔道:“臣心忧皇上安危,不及请命,带禁军来此护驾。到了殿外,正碰见暗卫与刺客厮杀,金吾卫叫人击昏,尽数倒在了地上。”
萧朔俯身:“臣心想保护皇上要紧,便由暗卫驱赶刺客,将禁军围在了文德殿外。”
“信口雌黄!”庞甘咬牙,“若真有刺客,为何殿内没听见半点动静——”
皇上忽然想透,厉声呵斥:“住嘴!”
庞甘打了个激灵,堪堪闭上嘴。
皇上疾步走到窗前,用力推开窗子,看着殿外沉默伫立的浩荡禁军。
更远的地方,有极缥缈的厮杀与兵戈声,却因为被禁军拦得太远,叫窗子一隔,竟半分也无从察觉。
……
与当年一模一样。
端王毙命御史台狱,禁军几乎哗变,云琅压制禁军、同暗兵营死战,镇远侯府明火执仗,只待呼应发兵。
文德殿被襄王借来的亲信以护驾为名围得水泄不通,刀兵声听不见,急报进不来,殿内人对京中变故一无所觉,终于逼得端王妃在宫前持剑自尽。
皇上眼尾隐隐一缩,看着眼前的萧朔,仿佛看见了个挟着霜刀雪剑回来、步步渗着泉下故人血,逐项清算的怪物。
云琅……云琅。
是云琅将这头怪物扯出了荒凉死寂的冻骨苔原,一条一条斩断了他身上的枷锁,磨利了他的鳞爪,将他从万劫不复里放出来。
皇上脸上渗出再难压制的凶色,上前一步,正要出声,一支箭忽然擦着他的肩臂狠狠啸过,扎在木梁上。
箭尖雪亮,带出一蓬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