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鉴常常跟她说外面一些很好玩儿的事情,也常常跟赵婉画说张汤,可是现在,一切都不可能了。
在利剑扎进齐鉴身体的时候,赵婉画觉得自己听见了,一回头却已经看到了少年捂着自己伤口,站在那里,不倒下,对她,却始终只有一句‐‐走!
走。
走……
走到哪里去呢?
这天下,走到哪里,都没有你了。
没有那少年,只有无尽的黑暗与杀戮。
赵婉画麻木了,她向前面跑着,她还不能死,在齐鉴倒下的时候,她心底的赵婉画复活了。
原来夫人常常说的&ldo;魔&rdo;就是这样的一种东西,能够激发出人的潜能,那是一种执念与渴望,让人痛苦之余又为之醉倒。
赵婉画醉了。
最后一名死士一直跟着她,她乔装改扮出了城,却已经脚步蹒跚,城里太危险,可是城外,她似乎难逃一死。
已经是白天,天边有鱼肚白,晨星坠落了,她的世界也跟着坠落了。
终于跑不动了,她抱着已经昏睡的小浮生转过身,看着始终跟在自己身后的死士,那是一个蒙着脸的男人,手中提着剑,身上也有伤。
这伤痕,大约是齐鉴留下的,伤口有些深,鲜血已经止住了,却让他黑衣里面扎着的白袖子也染红了。
只是这刺客的眼神,依旧是犀利的,冷冷地像是在冰水里面浸过。
赵婉画的眼眸满带着恨意,转过身,又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竟然又继续往前面走。
她在想,后面跟着自己的这个男人随时可能会上来杀了自己,可是他没有。
从早上到中午,赵婉画从长安城,到了周边的陵县,她磨破了绣鞋,脚上有血泡,破掉了,也染红了裙裾。
小浮生醒了,饿了,哭了,她只能在人家却借东西,这个时候那杀手就在不远的地方坐着,拿出自己的干粮来啃。
第二天依旧继续这样的追逐,赵婉画许久没有合过眼了,只这样看着,她恨这死士入骨。她将浮生放在了农家,然后出去,站到了那男人的面前。
你追我,却不杀我,因何?
猫追着老鼠,只是因为有趣。
我会杀了你的。
正好,我是一个累了的刺客。
那你告诉我,谁派你们来杀我们的?
不能说。
于是赵婉画转身就离开了。
这是一个奇怪的刺客,他坐在高处的树上,抱着自己的剑,从早上到晚上,似乎是在想,挑一个合适的时间杀了她,还有那么孩子。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刺客的脑海里总是浮现出那一夜的场景。一名仗剑而死的少年。
赵婉画寄住在了一个农妇的家中,偶尔也会拿干粮给那刺客,第一天那干粮放在树上没动,第二天也没动,她说,留着你一条命,改日张大人严刑审问于你。
于是第三天,干粮终于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