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恪之放下手里的茶盏淡淡吩咐,似乎并未因此而感到意外。
殿外,荆钗布裙的赵玉娥应声,在内侍们的指引下踏入门中,当着众人的面跪下,高声道:“陛下,玉娘今日前来,要告发太子,太子意图谋反,逼我赵家与之同谋,欲趁朝中放松警惕之际,一举发兵,攻下京畿,谋夺大位!”
“什么?赵家?!难道是播州军?”
“太子先前一心要娶赵氏女……”
……
中书省几位德高望重的大臣面色难堪,纷纷低着头不语。
他们几位中,有人看在太子的身份与故去的楚虔榆的份上,打心底里是站在东宫那一边的,今日忽然被捅破这样的事,都有些不知如何做想。
其中一人仔细看了看萧恪之的脸色,道:“陛下,事关东宫,是否即刻请太子入殿来?
实则今日在太极殿议事,本也该有太子的一份。只是他事先告假,称要到各处城门去巡查,这才未来。
萧恪之点头:“不错,此事该让太子自己来分辩一番,免得有人说,是受了冤屈。”
这话一出,众人脸色各异。
若这事不当众说清,将来旁人的议论里,定少不了称是皇帝的手笔。
守着殿门处的靳江应声作势带人去请太子,跪在地上的赵玉娥却高声道:“将军留步!太子此刻,恐怕已不在城中了,将军若要去寻,还请往城南安化门外,沿着清明渠一路往南追去,兴许能追得上。”
“这、东宫储君竟私自出城?!”
“连方向都说得清楚,此事恐怕不假!”
议论声中,几位老臣的脸色已难看到极致,互视一番后,纷纷起身:“此事刻不容缓,请陛下即刻下令,将太子带回。”
萧恪之冲靳江道:“分两队,一边在城中各处府衙寻,一边便照太子妃的话,出城沿清明渠寻。一旦有消息,诸卿不妨与朕同往?”
众人都知道,皇帝这是在以他们为人证,证明此事事发与己无关,最好还能亲眼见证太子行谋反之事。
……
安化门外,萧煜坐在马车中,时不时望向头顶烈日,一阵焦躁。
“已这时候了,怎还未来?”
他与赵玉娥定好的汇合之处就是在此,可眼看已等了整整两刻,空荡荡的道上却始终没再见到马车的踪迹。
有戴着笠帽赤着双足挑担从城外往城里奔去的田舍郎路过,见他虽身形清瘦、衣饰朴素,却面目白皙,样貌俊秀,俨然是富贵子弟,便停下脚步,一面擦着黝黑脸上的仿如雨下的汗珠,一面卑微地伸出手,想讨口水喝:“这位郎君好心,可否赏老汉半口水?”
他露在外的皮肤已被烈日晒得黑红,布满沟壑的脸上一双眼睛浑浊不已,盯着萧煜挂在车边的水囊一动不动,因缺水而嘶哑的嗓音听得人心里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