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可还在问她:“一个字,借么?”
宋爱儿点点头。
杜可再不好,毕竟帮过自己。宋爱儿永远记得那时的自己有多狼狈,一个人刚来北京闯荡,连自己的生活尚不能保证。
她把母亲许南屏安置在杭城一个盈利性的收容所。床位不够后,所长让人把许南屏关在了杂物间里,每天只给一碗菜糊糊,不出人命就好。一个认识她的保姆悄悄发了短信到她手机上。心急如焚的宋爱儿当天就赶回了杭城,她记得自己当时推开门看到的蜷缩在墙角的母亲的样子。
她已经三个多月没洗过头发,饿得憔悴狼狈。一抬头听见推门声,吓得整个人缩成了一团。
宋爱儿站在门口,不动了。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手是湿漉漉的。
当天,她就给许南屏转了最好的疗养院。那两万块钱,是杜可借的。她欠杜可一笔情,从欠下的那天起就知道一定要还的。如果没有她,许南屏不会活得那样安适。她说了不借她钱,可是之后的两年里,有几次自己在窘迫之下硬着头皮想请求疗养院暂缓缴费时,对方却告诉她,许南屏的医药费从没断过。
宋爱儿欠这个情,欠的太久了。杜可给自己这机会,怎么能不还?
杜可欠的赌债数额庞大,宋爱儿准备把这一袋子的原钻都拿去换钱,没有门路,她又怕吃了暗亏。思来想去,只有一个人选最合适,偏偏丁大成还是蒋与榕安插在王邈身边的眼线,而蒋与榕与杜可的关系又不一般。
她把钻石交给丁大成去处理,势必惊动了两方。好在王邈这段时间处理自己的生意也是忙得不可开交,用他自己的话说,这么多的人靠着我吃饭呢。
他善后也做得好,不声不响地就给所有人都安排了去路,在这么一个大裁员的环境下,几个公司的核心人物都被调往王家其他的事业领域。剩余的员工也给足了几个月的遣散工资。
宋爱儿心想,王邈这个人就算有再多的不好,有一点总是好的。他是个不欠员工辛苦钱的老板。
她去找王邈时,王邈正好有事出去了。宋爱儿坐在王邈的办公室里,因为马上就要搬走了,这里显得空荡荡的。只有那台跑步机还在,架子上搁着半湿的毛巾。她很细心地把毛巾拧干,抬手要敲门。门是半掩的,宋爱儿一回身,笑了笑:“丁秘书?”
丁大成没有走进办公室,也没有转身离开。他只是停住脚步,静静地站在了门边。
“王总有事出去了。”
“我坐这儿等他回来。”宋爱儿落座在王邈那张宽大的老板椅中,双手拍着紫檀木把手,一转椅子,悠然地看着他。
丁大成眼底含笑:“你有事想找我?”
宋爱儿抬眼看了他一眼,几乎疑惑他有读心的本领:“我……”说罢,释然一笑,“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丁大成的面容若水,很是沉静,“我还猜,这事和一个叫杜可的女人有关。”
宋爱儿想,他跟着蒋与榕的时间比跟着王邈的都长,这些事瞒不住他:“你知道哪儿能把钻石兑卖了吗?”
“王氏家族在安特卫普有很大的钻石行业背景。你要转手的东西,如果是王邈送的,只怕不好出手。”丁大成沉吟片刻,如实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