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重症区仅剩的二十个病人,今天也可以出院了。
早晨,程丹若最后一次为他们诊脉,没有再开药,而是送了每个人一束艾草。
“在夏朝,艾叶可以祛除病气,让人健康。”她说,“你们可以回家了。”
程必赢翻译了一遍。
病人们忍不住喜极而泣,抱成一团。
程丹若把一串小粽子,挂到了琪琪格的脖子上:“送给你的,少吃点,吃多了会肚子痛。”
琪琪格听不懂,但笑得很开心,叫她:“阿布格额格其。”
侍女们抿嘴笑了起来。
程丹若摸摸她的头,用现学的蒙语说:“祝你长命百岁。”
琪琪格也说了同样的话。
巴根面无表情地站在一边,不出声,也不阻拦。等到琪琪格拉住他的手,他才抱起小女孩,让她坐到自己的肩膀上。
琪琪格唱起了歌谣。
“蓝色的天空是我的故乡,美丽的草原是我的牧场,我和我的小马驹呀,奔跑在美丽的草原……”
牧民们背起自己的被褥,带上营帐,牵着互市外的牛羊,朝一望无际的碧绿草原走去。
天高云淡,山海辽阔。
程丹若看向程必赢。
他无声地注视她片刻,向她施了一礼,牵着自己的马,跟随牧民而去。
程丹若一时默然。
这位堂兄过去与她素未蒙面,但在这段时间里,给了她许多帮助和安慰。迄今为止,她仍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离开大夏,想来总有不得已的理由。
今日不回来,怕也是无法回头。
这样也好,他们的血缘关系暴露,于双方都无好处。
程丹若转身,对其他人道:“我们也可以回家了。”
众人爆发出无法抑制的欢呼声,和难以断绝的哽咽。
为了今天,他们付出了许多性命,有学徒,有帮工,有军士,也有大夫,其中就包括了年事已高的乔老大夫。
他们都因为各式各样的原因,没有救过来,不幸去世了。
端午烈阳,鲜绿的草原也看着泛黄。
程丹若骑在春可乐身上,觉得回得胜堡的路是如此漫长。
为了安抚人心,从她四月初踏出得胜堡的城门后,她就再也没有出去,足足在病区待了一月。
她每天只睡两个时辰,也就四个小时,没有办法规律吃饭,丫鬟们不在,有时候放下饭碗,再端起来的时候,早就已经凉透了。
然而,麻烦的事不止这些。
四五月的草原,仍旧有可能面临大降温,四月底的一天晚上,气温骤降,她从睡梦中冻醒,立刻出去找人弄柴火。
折腾一夜,自己感冒了。
又碰上月事,很痛,但因为太过劳累,很快停止。
好几次,她都觉得自己熬不住了,必须马上躺下来睡一觉,可还是熬了过来,现在回过头想一想,又觉得记忆模糊,竟不能确认那是发生过的,还是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