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们”
“我们什么都不曾发生过。”钟也迟沉默了一下,“你是不是觉得这有点难以置信,我也挺难以置信的,甚至到现在为止我仍然喜欢他。虽然我这么多年了遇到了这么多人,但是没有一个能取代他在我心里的地位的。”
暗恋一个不认识自己的人很多很多年,这很难以置信吗?万秋声想,一点也不吧。
毕竟他也是啊,看着那个人四年,但是从来都不敢走过去。听说过他的很多故事,却从来都不敢跟正主说一句话。
很难以置信吗?
暗恋就是在心里酿酒啊,时间越长,酒味儿就越醇厚,爱意也越深。
李白有诗:“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必当初莫相识。”若是不曾知晓,不曾见过,更不曾喜欢,又怎么会牵肠挂肚这么些年,到三十而立了,只是见之便欣喜异常。
“学长其实不必跟我说这些的。这是学长的隐私,我”
“没有关系的,和我熟悉的人都知道这件事。我是真心想和你交朋友的,既是同校校友,又如此有缘分,若是错过了,当真是人生的遗憾。”钟也迟学长站起来,然后对万秋声伸出了右手,示意。
万秋声也站起来,伸出右手,握住了钟也迟的,“学长太抬举了。”
两个人又聊了一些关于学术上面的事情,便到了晚饭的点儿了,钟也迟有约在身,就先行离去了。
万秋声回了酒店,还没进屋就遇到了气鼓鼓地老师。
“老师。”万秋声第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李老是生气了,赶忙愈发地恭敬了起来。
“你跑哪去了,一下午也不见个人影儿,多大的人了还让我不放心。”
万秋声是真的哭笑不得,就是啊老师,我都是快三十岁的人了,怎么会丢了呢,您老人家这心操的。
“秋声下午在楼下的咖啡厅遇到了钟也迟学长,因而聊得久了些。”
“你看看你,你早说啊。和学长在一起多交流交流也是好的,虽然人家现在在企业里如鱼得水,但是咱们这普通搞科研的也可以向人家学习甚多。”李老先生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我今天忘了告诉你了,晚上有一个聚会,你陪我去看看。我们这群老头子啊就需要后辈给我们解解闷,不然的话,说不定又要吵起来咯。”
“好的,老师。”万秋声答。
一个科研交流会,邀请了不少的研究人员,也算是让很多很久未见面的老同学有了再见面的机会。
李老就是。
李老是七几年毕业的毕业生,那时候条件差,一群学生就只得自己在老师的教诲中摸爬滚打。后来一个班二十几个学生,天南海北,在国内的有之,出国的亦有之,很多人也从事了和自己专业并不对口的工作,像李老这样还在研究所里发光发热的是少之又少了。
和李老一同来参加这次交流会的也有一个李老的老同学,姓刘。那老同学才回的国,两个人算是四五年没见面了,一见面就说不完的话,因而在海滨上就根本停不下来。正好说到了当地同学今晚邀请做客,两个人便打算一同去了。
李老的有三个老同学都在s市定居了,s市风景优美,环境保护也很好,很是适合养老。
于是两个老头带着一个青年人,就直接坐车赶赴了约定的地方。
万秋声跟在两个老人家后面,聚会的地方定在了当地的一个高档酒店的上等包间。他们一个老同学在九十年代下海经了商,赚了不少钱,算是他们那个班的事业很成功的人了。
万秋声跟着他们进了屋,进屋的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一旁正在跟另一个老先生聊天的钟也迟学长。
万秋声心下一惊,这缘分。
随即他又转念一想,大概是这辈子的缘分,说不定就全用在了这几天上了。
东道主就是那个下海的老人家,老人家也姓钟。相互介绍之间,万秋声才意识到原来钟也迟就是钟老的小儿子。
钟老爷子哪怕是最后离开了这一领域,却仍对它有着放不下的情怀。于是不仅在国家的各种科研项目里投资了一大笔钱,更将他最钟爱的小儿子送去学了仪器事业。
小儿子学成归来,自然是进了自己合作企业的部门,成了总工程师。
原来是这样,万秋声心里想。怪不得很少听到过学长家世的传闻,原来是被保护的这样好。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大少爷,竟然还有这般的努力,当真是很不容易的。
同在的还有李老的另外两个同学,五个人一坐下就开始没完没了的说。一会儿是说自己家的老婆子怎么怎么折腾,一会儿又是说儿女的婚嫁之事,当然也不忘对他们曾经所在行业进行评论。
万秋声在一旁站着,算是侍候老师了。
百无聊赖之中,钟也迟学长拍了拍他的肩膀。
“出去站会儿吧,他们一时半会儿是说不完的。”钟也迟低声地在万秋声的身边说,他似乎对这种老人家的聚会很有经验。
万秋声又看了老师一眼,发现老师是完全沉浸在和钟老爷子的争论中了,于是点点头,表示同意。
“走吧。”万秋声说。然后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到了包间自带的阳台上,阳台是落地玻璃窗,从里可以清楚地看到外面的景象。
天在渐渐的变黑,远处已经可以看到万家灯火辉煌。近处的天还是红色的,但是已经淡了去,马上就要被远方的蓝靛色吞噬了。楼下是酒店的花园,两个孩子在奔跑嬉戏。万秋声向下看了看,虽听不到小孩子们在喊些什么,但是却觉得这很是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