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扬州回来,在苏三娘和李秀成的陪同下,林海丰又一次仔细地逐一巡视了镇江的各个新兴产业、部门。他就要离开镇江返回天京了。晚上,他特意在驿站的临时官邸准备了一次晚宴。请来的客人除了苏三娘、李秀成等几个镇江的官员外,还有顾同临和特意从城外接来的岳婆婆母子。
对岳婆婆来说,饭菜好坏先放弃不谈,仅就桌上的几个人,就足以让她坐立不安,一时局促的竟不知该如何是好。林海丰安排柳湘荷坐到老人的身边,让她照顾好老人,又安排汪海洋陪着岳大龙。而后,他轻轻拍着岳婆婆的肩,开心地微笑着劝到,“岳婆婆,不要客气,就像那天中午你请我一样,除去顾老先生,你就当我们都是你的儿女。”
苏三娘也呵呵地笑着打趣儿到,“就是啊,你老就当这都是咱殿下欠你的,谁让他当时吃了你老那么多的菜饼子呢。”
岳婆婆抹抹有些潮湿的眼角,不好意思地桌上那些都有身份的人,一连声地说着,“好好,托天父和殿下的洪福,老身能有今天,就是死了也可以心满意足了!”
“你老人家说的,”柳湘荷一边给岳婆婆夹着菜,一边笑着嗔怪到,“那天殿下不是说了嘛,你老人家可要硬朗朗地活着,还要等着抱孙子呢。”
岳婆婆心爱地抚摸着柳湘荷的一头秀发,点点头,“好闺女,借你吉言,我老婆子一定好好地活,等着抱我的大胖孙子!”
林海丰端起一杯酒,了大家,“酒多了伤身,可无酒又不成席。今天本王是和苏安抚蘑菇了好半天儿,才获得了批准。哎呀,我可得赶紧离开这里,要不真受不了苏安抚的严厉管制哦。咱们这第一杯酒,就先敬敬咱们的父母官儿。”
苏三娘脸红了,她望着劳累过度,眼圈发黑的安王,心里一阵的激动。小二十天来,殿下为自己没少费了心血,可自己连顿饭也还没请过殿下。想到明天殿下就要走了,再见面也许机会不多,她的鼻子有些发酸,“殿下,三娘何德何能,哪里承受得起大家的敬酒,这第一杯酒该敬殿下!”
“那哪儿行,”林海丰带头把酒先干了,笑着着苏三娘,“值,你当然值得大家来敬。能好好造福一方的人,都值得我们的敬重。”说着,他又满上了第二杯酒,目光环顾着在座的所有人,“最近老有人向我问起天堂上的情形,喜欢知道什么才是天下大同的天堂。其实,很简单的一句话,就能够叫大家理解。”
他站了起来,走到岳婆婆的身后,手轻轻地搭在老人的肩上,“什么时候像岳婆婆一样的人们见了我和你们,再不会有任何感激或者所谓的敬畏的时候,那个天下大同离我们就不远了。来,叫我们为了未来的天朝干杯!”
着汪海洋给自己又满上的第三杯酒,林海丰踱到了一直闷头坐着的许宗扬身边儿,呵呵地笑着,“从天军建立伊始,有过则严罚,有功则重奖就成为了惯例。许丞相丢了高位,屈居天军水师统带,能不生怨恨,专心致力于水师的建设,同样是大家的楷模,也值得大家一敬。咱们不怕犯错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可贵的是能知过改过。这次对你的处分很严厉,那是因为你所处的位置,决定了你犯的错误不同于寻常人,你的错误所造成的后果更严重。”
他着桌上的几个官员,神色变的凝重起来,“不要以为我们做了一官半职,就有了随意乱下指令的权力。官职越大,越犯不得错误,咱们一个也许很不起眼儿的错误,也会给天朝带来难以估量的灾难。”
许宗扬抬起头,安王殿下,他的嘴唇蠕动了几下,最终什么也没有说,一仰头把杯子里的酒全干了下去。
三杯酒过去了,林海丰的兴致越发高昂起来。他接着满上第四杯酒,畅快地笑着,“其实,前面都是说的官话。今天是本王的私宴,私宴可没有身份的高低,要敬长爱幼。咱们就一起敬顾老先生和岳婆婆两位长者,祝他们长寿,着咱们的天朝兴旺发达!”
见顾同临和岳婆婆还要谦让的样子,林海丰赶紧带头把酒喝下去,一指侍卫刚刚送上来的酱鸭子,冲着岳婆婆啧啧地说到,“岳婆婆,这个鸭子酱的可是火候正好,烂烂的,还不腻人,适合您老的牙口哦。听说咱这里的这个大厨手艺也是高明的很,味道定是不赖,您老和顾老先生赶紧尝尝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晚宴在欢快的气氛中进行着,随着安王诙谐的语言,风趣的小故事,大家渐渐忘记了拘束。
顾同临的织行已经恢复了运转,并开始四处络人员,和安抚使衙门合作开始几个煤、铁矿的探测、开采。他还接受了安王殿下一个更特殊的任务,就是联络了一些盐商,派遣人员进入海州和琦善的江北大营,协商明年的盐运事务。由于战事不停,如果两淮的盐运不能像往常一样经过扬州流向江南,那运河的河道很快就会陷入淤塞,盐价也会随之暴涨。非但如此,依靠盐运发迹和繁荣一时的扬州,也会变成一座死城。他很钦佩安王的见识,明知道两淮的盐税对满清来讲是个相当重要的国库来源,可为了平抑未来的盐价,安王却选择了确保两淮之盐顺利进入扬州,保障盐运畅通无阻的策略。而相对于手下返回来满清方面冷淡的回应,更叫他感受到了两个政权间的深刻不同之处。
从一个死囚,最终能变成这位安王殿下的朋友,并处处能得到殿下的关照,这是顾同临做梦也想不到事情。他家资近千万,不在乎钱是否赚的更多,他要的是能留给后人的一个好名声,光宗耀祖。
“殿下,老夫和您结识一场,居然寒舍都未得到殿下的光顾,老夫实在是深感遗憾。殿下不会是怕被老夫拉下水吧?再不就是老夫家里的东西有毒。”顾同临着正愉快地和岳婆婆聊着的安王,摇着头叹息着。
林海丰一愣,“不会吧,难道本王真没去过吗?”他有些奇怪地苏三娘和柳湘荷。
“殿下,您不会记性这么差吧?”柳湘荷一撇嘴儿,“您就是再十遍,您也是真没去过呢。”
“唉,老夫真是难过死了,”顾同临一皱眉,故意长叹一声,“老夫以为还算得上是殿下的朋友了呢,闹了半天,在殿下心里一点儿的位置都没有。悲哉,哀哉啊!”
林海丰哈哈地笑了,“老先生别急啊,早晚本王要狠狠去叨扰您顿大餐,到时候别舍不得就行喽。”
“殿下说的,也太小老夫了啊。”顾同临嘿嘿一笑,“只要殿下能点的出来,老夫天上的月亮摘不到,其他的都是不在话下。”
“那就好啊,”林海丰点点头,“以后机会多着呢,咱们既然是朋友,老先生只要为天朝出力,就是对我林海丰最大的宴请。有闲暇的时候,老先生可以去天京我,吃点儿本王的粗茶淡饭。”
“那当然要去的。”顾同临笑着,身子向前探了探,认真地说,“殿下,老夫还有两个秀才儿子,本来是打算好好教养他们应试科举谋条出路的,现在老夫想明白了,干脆殿下带到身边吧,叫他们都去做天军。呵呵,别怪老夫自私,老夫是一百个不愿意那满清再回来。”
“这个不行。”林海丰摇摇头,“老先生爱戴天朝,我们心领了。可是为了便于您日后的生意,本王可不想拉您下水,免得给您找不必要的麻烦。”
他疑惑的顾同临,一指旁边正憨憨笑着的岳大龙,“老先生,拥护天朝未必就一定要送家人上前线杀妖,方式方法有的是。你们一家只要生意兴隆,给天朝创造更多的税收,那就是对天朝的贡献。而咱们的岳团总就不同喽。”
他转身着岳大龙,呵呵地笑着,“岳团总啊,现在成了你们乡的自卫团团总了,三娘也说你的工作做的不错,还要再接再厉啊。等到带领大家把生活改善了,就抓紧娶个媳妇,可别让老娘失望哦。”一句话,把岳大龙闹了个大红脸。众人也都哈哈大笑起来。
岳婆婆着自己越来越变得有出息了的儿子,更是打心里乐开了花。她揉揉由于喜悦而又有些潮湿的眼角儿,深情地望着安王,“殿下,将来真有那么一天的时候,您可一定记着要来啊?”
“来,一定来,我说话算话。”林海丰冲着柳湘荷摆摆筷子,笑着,“快给岳婆婆夹鸭子啊,这么烂糊的美味儿鸭子,要都吃干净。来,大家都吃。”
苏三娘瞅瞅兴致勃勃的安王,心里酸酸的叹了口气,筷子狠狠地一扎那的确烂透,已经几乎脱骨的鸭子[(m)無彈窗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