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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第2页）

她说：&ldo;真的不吃鱼?&rdo;

我说：&ldo;真的不吃。&rdo;

她说：&ldo;连鲔鱼也不吃?&rdo;

我说：&ldo;对，鲔鱼也不吃。&rdo;

她说：&ldo;那你有没有试过加了芹菜的鲔鱼?&rdo;

我说：&ldo;没有。&rdo;

她说：&ldo;没试过，你怎么知道会不喜欢呢?&rdo;

我说：&ldo;妈，我真的不喜欢吃鱼。&rdo;

她说：&ldo;你就试试看嘛。&rdo;

所以……我就吃了，尝了一点点。之后，她说，&ldo;怎么样，好吃吗?&rdo;

我说：&ldo;不喜欢，妈，我真的不爱吃鱼。&rdo;

她说：&ldo;那下次试试鲑鱼。你现在不多吃也好，我们反正要去餐厅。&rdo;

我说：&ldo;好，可以走了。&rdo;

她说：&ldo;你不多穿点衣服?&rdo;

我说：&ldo;外面不冷。&rdo;

她说：&ldo;你加件外套吧。&rdo;

我说：&ldo;外面不冷。&rdo;

她说：&ldo;考虑一下吧。我要加件外套呢。&rdo;

我说：&ldo;你加吧。外面真的不冷。&rdo;

她说：&ldo;我帮你拿一件?&rdo;

我说：&ldo;我刚刚出去过，妈妈，外面真的一点也不冷。&rdo;

她说：&ldo;唉，好吧。等一下就会变冷，你这么坚持，等着瞧吧，待会儿会冻死。&rdo;

我们就出发了。到了餐厅，发现客满，要排很长的队。这时，妈妈就说，&ldo;我们还是去那家海鲜馆子吧。&rdo;

这个电邮，是安德烈给我的母亲节礼物吧?

我村

2009年09月24日15:02

香港仔是&ldo;我村&rdo;。&ldo;我村&rdo;的意思就是，在这一个小村里，走路就可以把所有的生活必需事务办完。

早上十点，先去银行。知道提款机在哪个角落，而且算得出要等多久。两三个月一次，你进到银行里面去和专门照顾你的财务经理人谈话。坐在一个玻璃方块内，他把你的财务报表摊开。他知道你什么都不懂，所以用很吃力的国语认真地对你解释什么是什么。有一天，他突然看着你说：&ldo;我走了，你怎么办?&rdo;好像一个情人要去当兵了，担心女朋友不会煮饭。原来他要跳槽去了。

十一点，到二楼美容院去洗头。长着一双凤眼的老板娘一看到你，马上把靠窗的那张椅子上的报纸拿开，她知道那是你的椅子。她也知道你的广东话很差，所以不和你聊天，但是她知道你若是剪发要剪什么发型，若是染发用的是什么植物染料;在你开口以前，她已经把咖啡端过来了。

十二点，你跨过两条横街，到了邮局，很小很小的一间邮局。你买了二十张邮票，寄出四封信。邮务员说：&ldo;二十文。&rdo;&ldo;二十块&rdo;说&ldo;二十文&rdo;，总让你觉得好像活在清朝，但是还没完，他的下一句是：&ldo;你有碎银吗?&rdo;没有，你没有&ldo;碎银&rdo;，因此他只好打开抽屉，设法把你的五百大钞找开，反倒给了你一堆&ldo;碎银&rdo;。

带着活在清朝的感觉走出邮局，你走向广场，那儿有家屈臣氏，可以买些感冒喉片糖浆。你准备越过一个十字路口，不能不看见十字路口那个小庙，不到一个人高，一米宽，矮墩墩地守在交通忙乱的路口。蹲下来才看得见小庙里头端坐着六个披金戴银的神像，香火缭绕不绝。出租车在川流不息的人群里挤来挤去，庙口的信徒拈香跪拜，一脸虔敬，就在那川流不息的人潮车阵里。矮墩墩的庙却有个气势万里吞云的名字：大海王庙。庙的对联写着：&ldo;大德如山高，王恩似海深&rdo;。信徒深深拜倒。

广场，像一个深谷的底盘，因为四周被高楼密密层层包围。高楼里每一户的面积一定是局促不堪的，但是没有关系，公共的大客厅就在这广场上。你看过鸽子群聚吗?香港仔的广场，停了满满的人，几百个老人家，肩并肩坐在一起，像胖胖的鸽子靠在一起取暖。他们不见得彼此认识，很多人就坐在那儿，静默好几个钟头，但是他总算是坐在人群中，看出去满满是人，而且都是和自己一样白发苍苍、体态蹒跚的人。在这里，他可以孤单却不孤独，他既是独处，又是热闹;热闹中独处，仿佛行走深渊之上却有了栏杆扶手。

最后一站，是菜市场。先到最里边的裁缝那里，请她修短牛仔裤的裤脚。二十分钟后去取。然后到了肉铺，身上的围裙沾满血汁肉屑的老板看见你便笑了一下，你是他练习国语的对象。第一次来，你说，要&ldo;蹄&rdo;，他看你一眼，说：&ldo;台湾来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