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韧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微微颤动着,缓慢的,攥住了身侧遗落的匕首。
猎豹向这里走来了,她不会错过他弥留的时间,她会亲眼审视他这头拔掉了猎牙的兽。
那是他救木代的最后机会。
罗韧微笑,血在身后蕴开,木代的身影越来越模糊了,他像是回到了在菲律宾时常做的那个梦里,他的姑娘,披荆斩棘为他而来,可突然,又从他的怀中惊起,越走越远。
最终,他也没留住任何人。
——罗小刀,你要是想我的话,就吹响口哨。
吹什么呢?
——“给你吹个好听的。”
——“世上独一家,青木和尤瑞斯他们想学,永远学不会。”
——“我早就打定主意了,传男不传女,传子不传媳,你想知道,以后问你儿子去。”
细细的音律,像微颤在充满血腥味空气里的一道波线,又像一缕最细弱的希望,一音三转。
宁静,平和,穿缀起他和她的每一帧片段,回溯到最最初时,两人确认关系的那一刻。
——“过十二点了,我们就从今天开始,好不好?”
高处,窗外的夜色似乎要化开了,黎明将至。
始于午夜,终于晨曦。
小口袋,以后这世上,就没人吹口哨给你听了。
……
猎豹打开锁。
她听见哨声了,开锁的时候,手下稍微迟疑了一下。
吹响口哨,总像一个无从摩挲的谶语。
她用口哨试探过木代,不管怎样的吹法,短促或悠长,她都没有反应。
罗韧的哨声,在她听来,无甚不同,她狐疑的目光扫过木代的脸,她还是那样站着,眸光没有焦点,手里的蛇形刀,泛着清冷的光泽。
很好。
猎豹打开锁进来,绕着罗韧,慢慢地转了一圈,再一圈。
然后,面上忽然露出狰狞,一脚踢飞了他手里的匕首,然后伏下*身去,慢慢凑近他耳边。
罗韧的胸膛起伏的厉害,身体开始出现时不时的痉挛。
猎豹跟他说话。
“罗,大家都是聪明人,都给自己留了后招,你的后招就是这把刀吗?想和我同归于尽,最后一搏?”
“你知道我的后招是什么吗?”
“你给你的小美人儿挡了枪,你以为,我是想杀了她吗?你真不了解我,罗,一颗子弹结束一个人,多么无趣。”
她的声音低的像耳语:“我喂她吃了一粒巧克力豆,罗,你要上路了,我让你看最美的礼花绽放。”
罗韧额上青筋暴起,眼睛瞬间充血。
在菲律宾时,“巧克力豆”是他们对微型炸*弹的戏称,杀伤范围不算很大,但进入人的体内,足以把腹部炸的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