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马的婚礼在青草茵茵的湖泊边举行了。
一公一母两匹汗血宝马头扎红绣球,在草地上追逐着、亲昵着,不时地绕着圈儿,不时地打个滚儿,耳鬃厮磨,情意绵绵。
围着这对恋马的是一个几百人组成的人圈,像过一个盛大的节日似的,人人脖子上都戴着一个花环,手拉手跳着舞。一群维族牧民坐在人圈外弹奏着乐曲,低低地唱着古老的牧歌。
两匹马脖颈缠磨、脸颊相偎,已是难分难舍。
套爷和巴老爷坐在一个布帐里,一边欢笑一边看着这对&ldo;新婚马&rdo;。
巴老爷的身边,站着那个十四五岁的穿着一身彩袍的美貌少女,少女对巴老爷道:&ldo;父亲,你说,我结婚的时候,也会像汗血马一样幸福么?&rdo;
巴老爷哈哈笑道:&ldo;会!会!等我的女儿长大嫁人了,爹一定像为汗血马办婚礼一样,为女儿办一场更大的婚礼!&rdo;
女儿笑了,笑得格外美丽。
巴老爷回脸看向套爷,道:&ldo;套爷,要不是看在你甘愿为马去死的份上,我巴老爷是决不会把汗血公马放出来的!&rdo;
套爷感激地对巴老爷行了礼,眼眶里含着泪花,道:&ldo;等母马生下了马驹,就是咱们天山草原第三匹汗血宝马了,这马驹,不属于我套爷,也不属于你巴老爷,属于天山。我已想好,等这匹纯种汗血马驹长大了,让它来改良天山的马种。对了,往后,你我的汗血宝马,每年都要交配一次,生下一大群宝马来!到了那时,咱们天山的良马都变成宝马了!&rdo;
跳舞的人欢呼起来。&ldo;看!汗血马跳舞了!&rdo;巴老爷的女儿高声叫道。套爷和巴老爷看去,直见两匹汗血马转着圈跳起了优美的舞,显然,它们要开始交配了。
套爷站了起来,对巴老爷笑道:&ldo;该让它们进洞房了!&rdo;
巴老爷也站了起来,挥手:&ldo;女儿,送它们入洞房!&rdo;女儿接过一支响弩,走到帐外,举起弩,对着天空扣下了弩机,一支红箭飞空而去。红箭带着响炮飞上天空,炸开了,红红的纸屑像雪花似的凌空撒下。
风车的头发上插着的小风车在风里呼呼转着,对姐姐喊:&ldo;姐姐!快放风筝!&rdo;风筝松开手里的线,一只双马风筝很快放到了天上。顿时,二十个年轻的骑手扯着一匹染成桃花红的大布,一字排开,快马驰来。人圈散开,骑手围着白马绕了一圈,用红布将这对&ldo;夫妻&rdo;团团围住,立即又上来十个年轻姑娘,用竿子撑住了红布。几乎就在一转眼之间,马的&ldo;洞房&rdo;围成了。
&ldo;洞房&rdo;里传出马的双双嘶鸣。
人们安静下来。
乐器安静下来。
万簌俱寂,只有丝丝风声在草梢上滑行。人们双手合十,按在自己的额前,默默地为这对幸福的汗血宝马祝福。
突然,地底下隐隐传来痉挛般的一阵颤动。人们一惊,回脸看去。一列黑衣马队冲出树林子狂驰而来,蹄声渐响,声沉如雷。
帐下,套爷惊呆了,巴老爷也惊呆了。
黑衣马队在索望驿的率领下,冲入草场,很快就将人群冲开,几个壮汉挥刀砍倒了红布&ldo;洞房&rdo;,直扑仍在耳鬃厮磨的汗血宝马。受惊的汗血宝马扬蹄长嘶。
&ldo;快救宝马‐‐!&rdo;套爷大声喊,拔出腰刀,跨上五花马,向着黑衣骑士杀去。两个黑衣骑士挥刀夹击,套爷的手臂被砍了一刀,仰身从马上栽下。
巴老爷也已骑上了马,从腰里拔出了手枪,正要开枪,迎面被一个黑衣骑士挥刀砍倒。人群大乱。风车和风筝被黑衣人的马蹄撞倒在地,马蹄在身上踩过,两人昏死过去。
巴老爷的女儿拾起一支枪,对着黑衣人射击。一个黑衣人从马上栽下。
冲上来的索望驿一鞭打掉了巴老爷女儿手里的枪,直扑汗血宝马,挥起套马索,一下就套住了汗血公马,立即狠夹马腹,牵着马向西狂奔而去。汗血母马被另一根套索套住,也被挟恃而去。
两匹汗血马渐渐消失在人们的视线里。
布帐前,巴老爷的女儿从血泊里爬起,趴在父亲的身上,从父亲腰间拔出刀,跨上了一匹马,孤身追去!
&ldo;砰&rdo;!黑衣人对着巴老爷的女儿开了一枪。
巴老爷女儿中弹,从马上跌下。
此后发生的事,连天上的飞鸟听了也会为之落泪‐‐五花马驮着受伤的套爷,向西狂追,越过了一片片草地,穿过了一条条河流,直到黄昏仍然马不停蹄。
套爷伏在五花马背上昏迷着。
马花马不停地向西奔驰,饿极了,在一个水潭边饮了会水,又继续向西追去。
三天后,五花马的蹄子脱落,四只血蹄不停地奔走着,草丛间、乱石滩、芦苇窠,都留下了马的血迹。
几根树枝扔进火堆,火星四溅。这块山谷间的无草石坡冒起的白色浓烟,将天上的星月遮得无影无踪。
夺了宝马的索望驿和黑衣士兵们跑累了,趁着黑夜来临,终于札下了营,坐在火边架锅做饭,在寒风里烤起了火。
两匹汗血宝马分别拴在树上,几个士兵执着枪看守着。
令他们无法想象的是,就在此时,布满白烟的夜空突然响起一声像刀子般锋利的马嘶,浑身血红的套爷骑着他的五花马向着火堆冲来,马从火焰上跃过,落在拴汗血马的树边,奇qisuu書网套爷挥刀砍断缰绳,狂喊:&ldo;快跑!&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