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利只是嗯了声:“快趁热吃吧,尝尝我太太的手艺。”
诺尔视死如归地拿起叉子,真正的战斗开始了——
他要避开对面艾芙拉与彼利的视线,把食物喂给忒斯特。尽管夫妻两人注意不到忒斯特,这仍是个极有挑战性的活动。一个不留神,他就会变成在别人家拿刀叉进行行为艺术的精神病。
看着诺尔花样投喂疯修士,佩因特用咳嗽压下了几声笑。
“您何必如此呢?”
他将彼利的注意力扯过来,声音如同潺潺温泉,“阿尔瓦先生,你无需这样照顾小人——我想,大名鼎鼎的阿尔瓦商团,大概不需要漂流佣兵团的效劳。”
“您想必有许多敌人盯着您家的院子,今晚接待我们,说不准会落人话柄。”
“我们不少年没见了吧。”
彼利掰开一块洋葱面包,将一半分给夫人,“你还待在生命神殿的时候,咱们就认识了。一十一年的交情,还不准我接待老熟人?”
诺尔竖起耳朵,手上的动作慢了些许。忒斯特悄悄挠了下他的耳垂,诺尔这才又走私了一块排骨。
佩因特笑得很自然:“那都是年轻时候的事了。”
“别这么说嘛,我可是一直都很敬仰你。”
彼利举起果汁苏打,“第一位背叛的神选者,还是个重量级人物。当年我要是在你的位置,可未必有你的魄力。可惜在你之后,就没听说过这么刺激的事了。”
不不,诺尔吃着烤土豆,心中暗暗摇头。
十一年前,又有一位神选者背叛神,成为大名鼎鼎的疯修士。真巧,现在他正在
你家餐桌边鬼鬼祟祟地捞肋排吃。
他有些担心地望向艾芙拉女士,彼利的说法有些大逆不道,他不太确定这位女士会怎么……
“我太太只是最普通的泛信徒,她对神的执念还没有对新鲜蔬菜大。”
捕捉到了诺尔的视线,彼利咧开嘴,“我本人也不太信这些,不用太拘谨,小伙子。”
“您与您夫人的佳话也广为流传。”佩因特适时夺回话题主导,“我们第一次相见,不就是因为这档子事吗?”
“真的?”
诺尔立刻投以闪亮的好奇眼神。快,多聊点,别把注意力转到他身上就好。
忒斯特啃肋排的动作也慢了,他凑到诺尔肩膀边,两个人的脑袋几乎要歪成一个角度。
“是的,艾芙拉女士原本是异国奴隶,境遇十分悲惨,彼利先生将她从奴隶商团里救了出来。后来他们想结婚,遭到了阿尔瓦公爵的强烈反对……”
阿尔瓦公爵死活不同意这门婚事。
当年彼利崭露头角,正是大有可为的时候,阿尔瓦公爵正等着给他找个合适的联姻对象。而艾芙拉出身奴隶,长相不算顶尖,大字不识一个,通用语更是不会说。
知道养子要和这样一个女人结婚,公爵气得差点厥过去。他在阿尔瓦家族所有人面前放话,除非彼利能做到让教皇本人证婚,他才认可他们的婚姻。
【然后佩因特就被烦得辞了职?】诺尔好奇地转向忒斯特。
忒斯特憋住一声笑,使劲摇摇头。
事实证明,佩因特骨子里某种东西一直没变。一听有这事,还是教皇的佩因特主动出面,快乐地证了婚。
“我记得当年您一十出头,艾芙拉女士刚成年不久。”佩因特感叹,“年轻人的爱,可真让人心潮澎湃……”
“其实我也没想到会这么顺利。”彼利笑眯眯地摇晃着玻璃杯,“一般人会顾忌神殿和阿尔瓦商团的关系,断然不会主动帮助我。”
“所以我也没能在那个位置坐太久。”佩因特切下一根鸡腿,不怎么斯文地吃着。
彼利也叉了块鸡肉:“我听到过风声,弗拉玛家族的事情吧……大家现在还在传呢,说你没法接受教廷对民众行为的默许。”
诺尔的叉子顿了一顿。
一十一年前,教皇是因为看不惯忒斯特家的惨案才叛教的?
“看见的脏东西太多,那是最后一根稻草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