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母叹口气,“那次做伴娘,你一无所获?”
张宇宙回答:“免费游一次英伦。”
“碰到谁没有?”
“碰到许多人,都在长辈处挂名工作做个投资顾问之类,全不能当家作主。”
“他们的长辈呢?”
宇宙不出声,她看见老男人一向害怕。
“你挑人,人挑你,一下子就过了季节,女人最好不过十七到二十七这段光景,你又做不成大学医学院院长,或是司法部部长。”
宇宙仍然不出声。
“这算什么,沉默抗议。你爸不过留下这些公积金,以及一点保险金,用了三年,已经差不多,你自小由我带大,你得听我话。”
宇宙忽然说:“是,我欠你良多。”
张太太笑:“那倒没有,不过,你我总得有个打算。”
“我去找工作。”
“那真是下策,一万几千,早九晚五那般摆着,一下子变残花败柳。”
张宇宙笑出来,继母年纪不大,思想古老,那套陈腔滥调十分反智,但是她知道的就是那么一点点。
“一家装修公司愿意请我做营业代表。”
“这时节,有人花钱做装修?”
“市道向上了。”
“哎呀,这么说来,业主很快会把这幢房子脱手,届时,我们住到什么地方去?”
宇宙握紧继母双手笑答:“天桥底。”
张太太拍打宇宙。
下午,宇宙换上深色套装去做最后面试她气质样貌都比人高一点,外语流利,又有一张加国大学文凭,终于获得录取。
生活还不算太坏,宇宙想,但是她悲苦地思念父亲。
张教授在生时,环境完全不同。
有人曾问:“是什么人替女儿取名宇宙?”
宇宙答:“当然是天文物理教授。”
教授三年前病逝,与癌症勇敢搏斗,生前一共做了三次大手术。
那时,他们住在鸟语花香的大学宿舍,往来的都是学科顶尖学生,千方百计侍奉着小师妹。
宇宙已不大回忆过去日子。
这点,她比继母幸福。
过两日,宇宙到设计公司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