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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第1页）

车把式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主儿，听了黄花儿妈的话，心里就不平衡，放下手里的活儿，直起腰来问：&ldo;这谁他妈这么损呀！骑脖子拉屎呀！有能耐你站出来！&rdo;

爱凑热闹的邻居们都还围着看卸车的呢，听到了车把式的话，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时王七爷由街角的房子后面溜达出来了。

王七爷中午喝了点儿酒，有点儿降不住了。人上了年纪还按着年轻时候的酒量喝，肯定不行！王七爷以前最多的时候也就是三两酒儿的量，今天中午闲着没事儿，一铆劲儿把酒壶里还剩下的那足有二两多的老酒都给打扫了。那酒下了肚子之后，王七爷就知道有点儿高了，所以就没敢出门儿，躺下睡了。

王七爷睡了一下午，让烧纸的那种糊巴拉臭的烟雾呛醒了，刚醒就听外面儿挺热闹，王七爷也就溜达过来了。王七爷耳朵好使，已经听到了黄花儿妈的话，心里气呼呼的。

大家一看王七爷来了，就都把目光集中在王七爷身上。

王七爷还不知道懒汉借着他的名望造谣的事儿，见邻舍们都注视着他，还以为是大家让他代表邻居们讲两句呢，于是就找了一个土堆儿，往上一站，捋着胡须接着车把式的话茬往下说：&ldo;是够损的！乡里乡亲的，怎么都跟着干这种缺德事儿啊？啊？不动脑子呀！是谁带的头儿？啊？&rdo;

现场鸦雀无声，没有一个人答话。

王七爷见大伙都不言语，心想：烧纸的时候你们都跟着瞎掺乎，怎么我一问你们都闷口啦？有能耐站出来呀！于是又大声地说：&ldo;谁造的谣儿？谁出的主意？&rdo;

不知是谁小声说了一句：&ldo;不是你说的吗？&rdo;

王七爷一听，腾地一下就火了，小胡子直颤，指着人群问：&ldo;谁？是谁？谁搭的话？给我站出来！&rdo;

一个小伙子踉跄着，很不情愿地被人们推出人群。

王七爷从土堆儿上蹦下来，一边往那小伙子跟前走，一边指着那小伙子吼起来：&ldo;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儿？啊？你说是我？我说嘛啦？啊？今儿不说明白了，你甭打算回家！&rdo;

小伙子哪敢惹王七爷呀，赶紧侧着身子往后退。王七爷紧走几步，上前抓住小伙子的手腕子，又喊：&ldo;你别走！别走！想走？门儿都没有！你说！说明白喽！&rdo;

小伙子招架不住了，指着懒汉说：&ldo;他告诉我的，他说，是您老说的，咱村又出灾星了，专门尅死男人……&rdo;话没说完，大家伙儿的埋怨声和怒骂声，都冲着懒汉去了。

王七爷更是怒不可遏，撒开小伙子的手，走到懒汉跟前，俩手往腰里一插，撅着胡子，对着懒汉就数落上了！

懒汉一听，完啦，这回说嘛也没用啦，这面儿算是越栽越大啦！想走，人群围着又出不去，干脆什么也不说，两手抱头，往地上一蹲，来了个滚刀肉，给个耳朵听着吧。

到这时，大家这才明白，所有的人都让懒汉给涮了！大伙儿这个骂呀：懒汉这小子也太不是个东西了！自己做缺德事儿，干嘛还拉上我们，这让我们以后怎么跟人家解释呀！

王七爷对着懒汉比比划划地数落了一顿，知道差不多了，基本上能够给自己洗清冤枉了，这才转过身对着乡亲们说：&ldo;乡亲们，大伙儿都明白了吧？我王七爷再怎么着也不能干那缺德事儿呀！这岁数咱能白活？以后都动动脑子，别让人家当枪使，懂吗？&rdo;

有人在底下答话：&ldo;还真是，嘛事不能太大意！这是黄花儿妈人家有肚量，不记仇。不然的话，以后怎么打头碰面的呀……&rdo;

王七爷紧接着就说：&ldo;对呀！这话我爱听！要都这么想，不就没事儿了嘛！&rdo;王七爷说完，又对着懒汉嚷：&ldo;你小子，太不是东西啦！人家怎么得罪你了？你小子够歹毒的呀！啊？你还鼓动大伙都掺和进来，你这是借刀杀人！懂吗？这还不说，你还愣说是我先说的，你这叫假传圣旨！&rdo;王七爷说到这儿，觉得话说得有点儿大了，自己又不是皇帝，哪儿来的圣旨呀！于是又改了口说：&ldo;你这叫无中生有！太混账啦！没事儿欺负人家老娘儿们儿……你、你折寿知道吗！&rdo;

懒汉也不说话，低着头儿，也不敢看大伙。

王七爷觉着还得再说两句，就又对着懒汉说：&ldo;你说说，你凭嘛给人家添堵？人家好好的，哪儿惹着你啦！造谣生事儿，你就不怕天上打雷把你小子给劈喽！啊？&rdo;

懒汉看了黄花儿妈一眼，嘴里嘟囔着：&ldo;谁叫她……当着那么多人数落我。我、我又说不过她……&rdo;

黄花儿妈当时就急了：&ldo;你少废话！我数落你？我为嘛数落你？今儿当着七爷和乡亲们，你自己说说！&rdo;

懒汉不说话了，重新低下头。

黄花儿妈对着懒汉说：&ldo;咱让大伙儿给评评理儿，这事儿怨我吗？你没话儿浪荡话儿，说我们家水生回不来了……你嘴上怎么不留德呢！&rdo;说到这儿，黄花儿妈气上加气，对着邻舍们说：&ldo;他还说、还说，要是水生死了，他给我们家当几天姑爷去……&rdo;

人们一听，这可太不像话啦！当时就议论起来。连一直没说话的吴老太太都不高兴地说了一句：&ldo;这是什么人哪？怎么能盼着人家死呢？乡里乡亲的！可别这样儿啊……&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