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下,沈晚的神情却还称得上平和,只在眼底藏了些焦急和担忧,倒是并未出现以往胡搅蛮缠的先兆。栀初提起的心又稳稳地落了回去。
沈晚倒是不清楚栀初又想起了原主,吩咐栀初把荷白叫来后谨慎地合上了房门。
&ldo;荷白……&rdo;沈晚轻咳了一声,有点难为情地轻声询问,&ldo;你现在还有办法联系上雍王殿下吗?&rdo;
荷白一怔,几乎以为是之前送信的事情败露了,脊背徒然绷紧,语气坚定地矢口否认:&ldo;这个……本来是有的,但奴婢自进府后就未曾联络过殿下,许是不能了。&rdo;
沈晚不怎么意外,却还是有点失望。
眼下没有外人,沈晚便也没刻意遮掩情绪,失落的神态就完完整整地落进了荷白的眼里。荷白立刻就察觉出不对,补救道:&ldo;小姐可是有事?奴婢其实也不确定,但可以试试看。&rdo;
&ldo;真的?&rdo;宛如一棵蔫哒哒的小草又吸饱了雨水,沈晚情不自禁地坐直了。
荷白更坚定了沈家小姐倾慕雍王殿下的判断,忍着笑点了点头。
&ldo;是这样的,我刚刚听说雍王殿下受寒生病了,因为这件事和我有些关系,我就有些担忧……&rdo;沈晚是真的担忧,古代的医疗水平不高,但凡稍有差池,小小的风寒也能夺人性命。而一旦陆湛有事,沈家恐怕也要跟着倒了。
荷白并不了解其中内情,只当沈晚这是为自己的担忧而找的借口,继续竭力板着脸点了点头。
&ldo;所以我想问问你……能不能帮忙打听下雍王殿下的情况?当然我没其他坏心思的,你可以贴身监督我。&rdo;沈晚道。
荷白忍笑忍到嘴角都快抽搐了,轻咳一声聊做掩饰,才佯装思量了下道:&ldo;小姐且等一等,奴婢去试一试。&rdo;
沈晚松了口气,担忧的情绪微敛,脸上总算有了点笑模样。
保险起见,荷白并未用平时传递消息的小云雀,而是写了张字条,连带着一块玉佩,让人一起送到了雍王府。
青苏收到字条和玉佩时还有点稀奇,验了没有毒之后规规矩矩地转交到了陆湛的手上:&ldo;主子,荷白让人送到门房的消息。&rdo;
陆湛捧着卷书倚在软枕上,闻言懒洋洋地抬起了眼:&ldo;送到门房的?打开看看。&rdo;
青苏应了,将字条外密封用的火漆小心破开,略略一扫,眼里登时多了三分笑意,&ldo;主子……是沈小姐让荷白送的信,想问问您身体如何了?&rdo;
陆湛一怔,下意识劈手夺了过来,动作之矫健,半点看不出太医回禀昭文帝时说的&ldo;发热不退&rdo;、&ldo;身体虚弱&rdo;的模样。
&ldo;倒是被你说中了,&rdo;陆湛细细看了眼字条,一连几天不能出门的烦躁一扫而空,眉梢眼角都漾着丝轻快的笑意,说着,他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ldo;这么单纯,委实太好骗了点。&rdo;
青苏没听清他后半句话,下意识接话道:&ldo;主子您说什么?&rdo;
陆湛轻咳了声,掩饰道:&ldo;我是在想这封信要怎么回。&rdo;
&ldo;您,&rdo;青苏眼睁睁看着陆湛顺手抄起笔,惊讶地瞪大了眼,&ldo;您要亲自回复?&rdo;
陆湛挑了挑眉,&ldo;怎么?不行?&rdo;
他神情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危险,青苏被看得后背发凉,抿紧唇老老实实地开始研墨,不敢再说话了。
一室令人心安的寂静中,墙角花瓶里的月季散发着清香,陆湛勾着唇缓缓落笔‐‐
&ldo;殿下身体渐愈,尚有些发热咳嗽之症,还需细细调养。&rdo;
写完,陆湛又琢磨了两遍,确认没问题才撂下笔。平心而论,他倒并不是想让沈晚担忧,不然也不会听了青苏的话后喝了第二碗姜茶,但一来他对外还称着病,如此回复也是谨慎起见。二来,陆湛其实也想看看沈晚探听这消息后是打算做什么。
‐‐若是真仔仔细细剖析起来的话,可能也有点恶趣味在。
因着沈晚在护国寺救了他之后却佯装不识、不愿承认的态度,陆湛对她便多了些实打实的好奇。又加上皇后掺和了一脚,往沈晚身边放了两个医女,陆湛时不时就能收到关于沈晚的消息,这点好奇就发酵成了不自觉的关注。
故而,发现沈晚也一直私下关心他的时候,陆湛心里就多了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喜悦,在这种算不上熟悉的喜悦情绪驱使下,陆湛写好字条交给青苏,吩咐道:&ldo;让人快些送到沈府,记住,是你回的。&rdo;
无辜背锅,青苏敢怒不敢言地看了他一眼。
雍王府的侍卫到底比沈家的护卫得力,很快就将信送到了沈府门房。一听这是要交给荷白的,门房倒是也没怀疑,只当陆湛有什么事情,丝毫不敢耽误地将信亲自送到了荷白手上。
保险起见,荷白先私下拆了信,没发现什么异常,便送到了沈晚手上。
眼下已经快到落锁的时间,沈晚换了身轻薄的衣裳正等着沐浴,见荷白过来一时间还有点难以置信:&ldo;回信送来了?&rdo;
荷白轻轻地点了点头:&ldo;我和王爷身边的护卫有点交情,就代您打听了下,王爷已经渐渐好了,只是还有些发热和咳嗽,外界说王爷病重的消息应该都是谣传。&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