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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第1页）

太清殿是昭文帝调理养病的地方，一般只能有心腹和诊病的太医才能出入，而能够往外递出消息的也就剩下太监总管了。

老总管在宫里待了几十年，分寸感拿捏得极好，不是大事的话也不会冒着风险往凤仪殿外递消息，皇后一听李嬷嬷这么说就知道必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立刻将蜡丸给捏开了，将字条给展开了。

皇后粗略地一扫，脸色立刻变了：&ldo;成王去你父皇那里哭诉去了，说他最近过得很凄惨，会从你手里抢差事下绊子也是替你父皇提防你。&rdo;

陆湛倒是不急，从皇后手里接过字条，低头看了一遍。

皇后可没这么气定神闲的好定力，开始骂成王的无耻：&ldo;成王也有脸面说出口，他那点想夺权的心思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了，还在你父皇面前哭惨。&rdo;

陆湛将字条放到烛灯上燃了，整了整衣袖起身站了起来。

皇后看了眼他越整理越乱的袖子，一惊：&ldo;你干什么?&rdo;

陆湛缓缓露出个笑容：&ldo;成王不是要卖惨，那我就去和他比比究竟谁更惨。&rdo;

这笑容没什么温度，带着点冷酷的感觉。皇后看得一呆，好半晌才喃喃出声：&ldo;比惨?湛儿他哪里惨了?&rdo;

陆湛却已经走远了，自然不能再回答她。

小半个时辰后，陆湛一脸忧色地坐到了昭文帝病床的床尾。见太医诊完脉，他才小声开口询问：&ldo;父皇怎么样了?&rdo;

老太医恭敬地小声回答：&ldo;陛下是动了肝火，只需好生调养，并无大碍。&rdo;

回禀完，老太医背上药箱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昭文帝这才慢慢睁开眼睛。他一连病了快一个月，即便得到了极好的照料，那双本来精光闪烁的清透瞳仁，此刻也变得涣散而浑浊。

陆湛打眼一看，便知道昭文帝早朝时定然是为了安定人心，让宫人为他化了妆。此刻妆容卸去，看起来竟有一种迟暮之感。

&ldo;湛儿。&rdo;昭文帝眯眼辨认了下，轻声唤了一下，随即就重重喘了几口气，没了下文。

陆湛眉心蹙着，关切地伸出手，旋即又意识到了什么，唤了老总管过来：&ldo;本王手凉，你来为父皇顺气。&rdo;

老太监应了，立刻按照他的话熟练地照顾起昭文帝。好半晌昭文帝缓过劲来，缓慢地摆了摆手，示意老太监下去。

&ldo;朕没白疼你，还是你心思纯孝。&rdo;

陆湛恰到好处地露出一抹惊讶的神情，犹豫了下却什么都没问。

昭文帝看在眼里，心里多了几分满意。他借着陆湛的帮助慢慢倚到软枕上，如同闲话家常一般语气温和道：&ldo;朕病了以后，湛儿辛苦了。&rdo;

陆湛谨慎地露出个带着点不好意思的笑容，道：&ldo;父皇让几位大人从旁指点，已经帮了我许多，算不上辛苦。&rdo;

见状，昭文帝更满意了。他没再试探，而是问了另一个极为关心的事情：&ldo;说来你大婚时朕缺席了倒也遗憾，眼下你和王妃相处得如何?&rdo;

几乎是来了瞌睡送枕头，陆湛正琢磨着要怎么不动声色地卖惨，昭文帝就问了这么一个正中他下怀的问题。想了想，陆湛没作声，只露出一个略微有些为难的表情。

昭文帝果然上了勾：&ldo;怎、咳，怎么?你还是不喜欢那沈家丫头?&rdo;

&ldo;没有!&rdo;陆湛斩钉截铁又情真意切地立刻反驳了一声，顿了顿才继续说，&ldo;父皇指的婚事确是一桩美满姻缘，王妃性子烂漫，儿臣也很喜欢。只是……只是……&rdo;

昭文帝主动咬着鱼钩，往上爬了爬：&ldo;只是什么?&rdo;

陆湛憋了会儿气，硬生生将脸憋红了，才小声回答：&ldo;王妃她身子不好，太医说不宜过早……同房，儿臣想着那冯劫先生交代的话，就让太医开了副下火的汤药，答应了。只是王妃不知内情，对儿臣有了误会，但此事又关乎父皇和国祚，儿臣也不敢尽数说出来。&rdo;

陆湛咬了咬舌尖，在心中向沈晚告了声罪。

昭文帝却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整个人都惊呆了，就连那双没什么精神一直微微垂下的眼睛也瞪大了些。

陆湛对他这个反应也极其满意，继续低声道：&ldo;不仅如此，就连母后也……想早日抱上皇孙，儿臣夹在中间，实在为难……&rdo;

昭文帝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地看了陆湛一眼。那双浑浊的眼睛里，竟艰难而清晰地流露出了一丝同情的意味。

陆湛蔫头耷脑地只当没看见，心中却不动如山，甚至有点想笑‐‐

成王卖惨，能惨得过他?

昭文帝又沉默了很长的时间，好半天才聊做安慰地拍了拍陆湛的手，又喊了太监总管上前，让他代笔拟了一封密信和一封圣旨。

&ldo;告诉皇后，湛儿的事情自有他自己的打算，她不必过多插手，也不要送乱七八糟的人到王府。&rdo;说到最后一句时，昭文帝加重了语气。

平王成王和顺王的府里被塞满了人的例子在那里摆着，昭文帝很清楚这些后妃们的手段，为免皇后也效仿，破坏陆湛二人的感情，他便特意这么叮嘱了一句。

说完这一长句话，昭文帝喝了口茶，缓了缓才继续道：&ldo;沈、沈明勤勉淳厚，垂训端严，朕见之欣慰，加封从一品建威将军。&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