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佑楠想,等她忙完这年前的最后一次考试后,他一定要捉她出去走走。成日闷在家中,也真不是什么好事情。
正好京郊梅林里的梅花开了,到时候带着她一起去散散心。
赵佑楠把后面几日的行程安排好了,之后,他才负手踱步踏足她所在的这间木工屋来。
柳香因每日都要和一堆木头打交道,且干的都是粗活的缘故,平日里身上穿的,都是些比较便宜的粗布裙衫,差不多和她从前还在古阳县娘家时穿的一样。很简单款式的裙袄,窄袖,束腰,裙摆也不宽大,下身着的长裤也是束脚的,总之看着精神又利落。
柳香忙得有些入神,赵佑楠不忍心去打搅她,就静声倚靠在一旁看着。还是柳香差不多忙完今天的活了,正准备收拾一下回主院时,突然抬起头来看到了人,才发现他就静悄悄倚在那儿。
忙碌一天,又费脑子又费体力的,柳香这个时候有些疲惫。不过,瞧见他人时,她双眼还是亮了一下,还挺开心的。
“你什么时候来的?”她问,“怎么来了也不说话。”
他朝她走近,一伸手就把她尽显疲惫的身躯框入怀中,扶着人让她靠在自己胸口,然后说:“来了有一会儿了,看你太入神,就没打搅你。”
“对不起。”柳香和他道歉,“这几日太忙了,都忽略了你和儿子。”
忽略的确是忽略了,不过,赵佑楠除了心疼外,再无别的什么情绪在。
他说:“明天就是最后一场大考了,这几日忙些也就算了。等过了这次考试后,你就不能再这样了。”怕她会怪自己掺和耽误她仕途,他又加了句,“年关已至,至少过年前,你得好好休息放松一下。决赛在来年二月份,时间还多着呢。”
柳香也觉得自己在考完这场后,该抽出几天时间来好好陪这对父子,所以她点头说:“好。”
赵佑楠又说:“那过几天……我们带着祖母和大长公主,还有岳父一家,一起去京郊的庄子上住两日吧。京郊有处梅林,很有些名气,过去赏赏梅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好好放松一下,说不定你会更有灵感。”
柳香同意。
见她累得几乎整个人都软趴趴倚在自己怀里,赵佑楠索性直接将人抱起来。像抱小孩子那样抱她,双手兜住她臀,让她两条腿挂自己腰部两侧。
柳香突然吓得惊醒,变得清醒了不少。这种姿势太羞人了,如果他要这样抱她回去,她不肯的。
赵佑楠则不听她闹,直接抱着人就走。
外面的丫鬟看到都跟没看到一样,个个还如从前一样。柳香见状,倒是妥协了。
双手勾住他脖颈,脸埋在他胸膛,倒是安心的睡了过去。赵佑楠抱着人回主院,墩哥儿看到了要娘亲,赵佑楠让乳娘先抱他去外间呆着。抱妻子到床上,又替她脱了外衣和鞋后,给她盖好被褥,然后才从内卧退出来。
墩哥儿早就被乳娘转移了注意力,已经忘了自己要娘了。赵佑楠从乳母手上接过儿子来,抱他在怀里拉着他手说:“娘累着了,在休息,你今天就继续和你乳娘睡吧。”
墩哥儿奶声奶气的“喔”了声,也不知道是不是能听得懂父亲的话,口齿含糊的蹦出一个读音近似于“娘”的字来。
赵佑楠隐约听着觉得儿子像是在叫娘,忙大喜,追问:“你说什么?再喊一遍。”
见本来安静抱着自己的父亲突然情绪激动,墩哥儿一时有些吓着了。然后可能又看出父亲是善意的激动吧,他忽然小嘴一咧,笑了起来。
一笑,露出粉红牙床的同时,嘴里一点点奶白的乳牙尖十分醒目。
“我儿长大成人了!”赵佑楠激动,又把儿子举得高高的。
十二月二十这日暮色时分,随着一阵钟声响起,考院内的考生便陆续从考院内走了出来。考院外的街上,被一群人及车堵得水泄不通。
围堵在这里的人看到了自己等的人出来后,忙跳起来呼唤:“在这儿。”
一时间,或问考得怎么样的,或安抚说考的好不好不重要的,人声日渐鼎沸起来。赵佑楠也早早便等候在了院外,只等妻子一出来,他就带她回去。
赵佑楠是乘坐马车过来的,他人坐在车内。待赶车的车夫说夫人出来了后,他才弯腰从马车上跳下来。高大男子立在人群中,大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
惹得四周大姑娘小媳妇的私下里交头接耳笑着对他指指点点,或时不时捂嘴笑,或夸他英俊挺拔,还有想打听他身份的。但再看看他身边那辆马车,不由又都撇了撇嘴,心知自己高攀不起。
从小学木工手艺,如今又来参考的,大部分都是普通老百姓。想着趁着这个机会,可以一试,说不定就能鲤跃龙门,得泼天富贵呢?
但凡能走读书考科举的,或者是本就是勋贵人家出身的,除非心中十分热爱木工活计,不然的话,也不会选择通过这条路来走仕途。
所以,等在赵佑楠身边的,绝大部分都是平头小百姓。乍一瞧见这样如天人般的人物,自是舍不得挪开眼。
身份悬殊太大,不认识他是谁,也很正常。
都觉得他长得好气质好,再看身上的穿戴,都猜测他家中定是有钱的。都不会去想,权贵人家的家眷竟然也来参加这种考核比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