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猜猜看,一会儿会是谁先来。”萧衍笑着说,“朕觉得,该是你父亲赵侯。”
明霞说:“如今府上是父亲当家做主,凡事肯定都是先呈禀父亲的。不过,我猜父亲会和叔父一道过来。此番夜幕降临,圣上却突然造访,父亲素来谨小慎微,他定知道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的。既然是大事,他无一不让叔父知晓。”
“有道理。”萧衍点头,赞同明霞的说法,然后随意抬头朝一处望去,他便笑了起来,说,“果然你猜对了,你父亲和叔父果真一道过来了。”
说话间,赵佑楠赵佑樾兄弟二人已经行至跟前来。
二人给萧衍行君臣之礼,却被萧衍一手一个亲自扶了起来。
“朕此来,的确是有要事和二位赵大人商议的。”萧衍说。
赵侯爷忙说:“那便请圣上移驾至臣的书房,共同商议大事。”
萧衍本来是想明霞去找她母亲的,但又觉得这会儿真不必刻意打发她走。所以,萧衍又牵住了明霞手,说:“皇后思念家人,今夜就不走了,住在府上,好和侯夫人多多谈心。不过,眼下时辰尚早,皇后也思念父亲,还是让她先和自己父亲呆一会儿吧。”
赵侯爷忽然看向自己女儿。
明霞想抽回自己手,但萧衍却紧紧攥住就是不肯放。明霞无奈,只能说:“是,臣妾遵命。”
然后,赵侯兄弟二人也只能说:“臣遵旨。”
圣上没在赵府久呆,和赵家二位大人商议完大事后,他直接就走了。不过,却是让明霞在府上留宿了一夜。走前也说了,说是翌日傍晚,他会派人来接明霞回宫。
至于方才书房内几人共谋的大事,自然是有关这封造谣赵佑楠通敌的信件,会是出自于何人之手。其实明霞等人不知道,赵佑楠只略一想想,就猜出了那个人是谁。
他以为,当初他把话和阮琴说清楚,之后阮琴搬回阮将军府去,此事就算是过去了。没想到……
赵佑楠虽是重情重义之人,但却不是毫无底线可言之人。他之前对阮琴的一再容忍,不过是看在她死去的兄长的面子上。而如今,她竟然勾结反贼,丝毫不顾情面、不计后果的诬蔑他通敌叛国。事关重大,早已超出了赵佑楠的忍耐范围。
所以,赵佑楠自己心里也清楚,这个女人心思之阴毒,手腕之狠辣,绝对是超出他的想象的。越是那种表面瞧着柔弱无力的人,往往越是心肠狠辣之人。
赵佑楠深知,阮琴因爱生恨,这种事有一就会有二。他可以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但却不能不在乎妻儿的性命。所以,事情至此,赵佑楠是留不得阮琴的了。
为了自己妻子和三个儿女着想,这个女人,他也必须杀。
萧衍在得知赵大将军想自己解决这桩私人恩怨后,就当着兄弟二人的面直接把那封信烧了。
萧衍也觉得,阮琴一人之所为,倒不必殃及整个阮将军府。那阮将军当年为国有功,好不易认了个义子,也算是继承了他衣钵和香火。而如今,这个义子也十分有出息,在京畿大营为将,日后前途无量,必能为大晋谋事。
所以,萧衍不愿阮琴一人之错而牵连整个阮府。此事若是拿到明面上来,到时候少不了要牵连阮府。而若是就让赵大将军私了,也能省不少事。
赵佑楠是亲自去了阮府一趟,也是亲眼看着阮琴喝下的那杯毒酒的。
阮琴至死,都是满腔怨恨的。而也正因此,赵佑楠才并不后悔自己的这个选择。
这个女人,她果然是疯了。
若此刻不杀她,日后她必然是个祸害。
萧衍和自己父亲叔父商议的事,明霞自然知道。而那位阮姑娘的死,也在明霞的意料之中。但其实,明霞是很不能理解那位阮姑娘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的,明明可以有个大好的前程,却偏偏走入了那暗窄的深巷。
她叔父虽好,可毕竟叔父并不喜欢她。男女情爱这种事,还是能有两情相悦才好。若是因爱生出痴怨来,当真是很没有必然。
人这一生,需要做的事情可以有很多,情爱不过只是其中一部分而已。若有最好,若没有,也不至于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说到底,爱情这种东西,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所以,便是聪敏如明霞,她也实在搞不懂那阮琴姑娘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
萧衍如今是越来越能探出妻子心中所想了,从勤政殿出来,到了朝阳宫后,见明霞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萧衍便随手挥退了随侍在身边的众人后,问明霞:“可是在想那位阮姑娘的事?”
夫妻二人成亲也有近一年时间了,一年来夫妻间相处蜜里调油,人前他们是高高在上的帝后,但人后,其实也就是再寻常不过的小夫妻罢了。人前明霞自会顾着礼仪尊卑,但私下关起门来,只有二人在时,也都不会在意那些虚礼。
彼此有什么话,也都会和对方倾诉。
见他问了,明霞自然就把心中疑惑一一说给了他听。
萧衍却说:“你那叔父,年轻时在京城里可是赫赫有名的一个人。当年朕虽还小,但有关赵大将军的花名,也是有所耳闻的。他出身高贵,又军功赫赫,再加上人也风流多情,自然就俘获了不少少女的芳心。只是,你叔父虽风流成性,但心里却是有底线的。既娶了妻,便就收敛了性子只好好守在家里了。偏你那位婶娘起初娘家出身并不高,让那位阮姑娘觉得自己是有机可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