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携手登舟,袅袅歌声中,琴声响起,小舟向那天际的一点光明驶去。
船上的人击桨做歌应和着琴声:“愔愔琴德,不可测兮;体清心远,邈难极兮;良质美手,遇今世兮;纷纶翕响,冠众艺兮;识音者希,孰能珍兮;能尽雅琴,唯至人兮!”
好久没有弹过琴了,有人能听懂自己的琴声,真好!
紫弦睁开眼睛,眼前依然是那座堆满钞票的地下宫殿。林夏和阿离都向自己点头示意,白起依然在那里冷冷地吸烟。
她快步走上那座“金山”,来到项伯言的面前。
那张曾经干瘪冷酷的脸上,此时却挂着释然的笑容。她明白了,刚才的一切既不是梦境也不是真实,而是一种介于二者之间的东西。
骤然间,整座“金山”从底部一点点消融。那些腐朽的钞票,连同项伯言一起全都化作了金色的尘埃,在空中飞散,将阴暗的地下室变得温暖明亮,宛如仙境。
他解脱了……
紫弦笑了,流着泪笑了。
地上只剩下一块翠色的古玉,那是支撑项伯言肉身的力量来源。
“白医生,这块古玉就当作今天的诊费吧。”
林夏本来想拦住,可白起却毫不客气地收了下来。
“你以后要怎么办?”林夏看着怅然的狐妖,心中有隐隐的不忍。
“他已经放手了,我也该放手了。我想我会找到生活的目标的。”紫弦摆摆手,“毕竟还有这么大的公司留下来。”
“以后有空就来找我玩!咱们交个朋友吧!”林夏忍不住问,“以后你还会弹琴么?”
“我想应该不会了……”
是啊,没有了知音,又弹给谁听呢……
已经走向电梯的白起去而复返,走到紫弦面前,冷冷地说:
“放手未必是失去,你已经拥有他了。”
“放手未必是失去……”紫弦喃喃着陷入沉思。
“有机会的话,我很想听你弹琴。”白起微微欠身,转身走向电梯。
天已经亮了。
出租车行驶在回烟雨胡同十八号的路上,阿离在前面打盹,白起和林夏坐在后座上。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们是怎么回事了?”林夏忽然问。
“没有。”白起手心里攥着那块古玉,从上车他的目光就没离开过它。
“那你为什么还要让他吸桃源乡?”林夏怀疑道,“这不是设套给人钻么?”
“他的肉身就要崩坏了,桃源乡能把那股执念镇压住一时,否则这世上又要多一个恶灵了。”
“说到桃源乡……”林夏磨蹭了一会,问道,“在项伯言的梦境中,你唱的是什么歌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