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距离这样近,却无论如何都看不真切。
谢今爻站在了黑色的伞下,与阳光隔绝出一道影子的距离。
这把伞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制作而成的,在底下站着,和进了冰窟窿似的。
苏不遮眉眼冷淡地松开手,谢今爻也下意识后退一步,撤进了温暖的阳光之中。
苏不遮的手指再度落回了黑色木伞笼罩的阴影之下。
“那是内子昔年手植之花。”他淡漠的声线让谢今爻回过神来,望向他风华绝代的面容,“百年有余,已有灵识。”
谢小羊离开的那一年,他交付给她种下的葵花种子,冒出了嫩芽。
谢今爻见他目光似沉湎,似淡泊,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只是下意识想要离开这里。
苏不遮却不说话,神色漠然。
青溪流萤,蛩声惊梧桐,一叶知秋。他披着夜露,将小小的嫩芽一点点挖了出来,如同珍藏稀世珍宝。
那也是谢小羊留下的东西。那时他似哭似笑,悲喜难辨。
为数不多的东西了。
他那时才知道,她留下最深的刻痕,从来不是这些东西。
是那些美好到令人身心作痛又舍不得忘的记忆。
取出嫩芽之后,于木屋旁安她坟冢。
他侧脸消瘦,眼神落在花上,却像是看着遥远的地方,更显得眉目高寒,不可亵玩。
随后他将目光收回,似是感受到她身体内磅礴的灵力,随后问道:“你是?”
谢今爻答道:“修界,谢今爻。”
原是那位远近闻名的老祖宗。苏不遮垂眸,目光落在自己无意识攥紧伞柄的指节上。
不是,他想。
不是她。
他指节紧握时如同青玉,谢今爻望了一眼,很快收回目光,低头看腰间的霜寒剑。
她不说话的时候,显得极其冷漠。
宴席上和妖界那几位谈得拢,所以才笑。苏不遮恍然想起,谢小羊最爱对他笑的。
她不会对他连个笑脸都没。
不是,苏不遮想。
不是她。
谢今爻心想,他可真冷啊,离了一臂远,还能感受到他散发出的寒意重重。
脑海中出现一双模糊的眼睛,还有温暖的手掌。
不一样的,她悄悄告诉自己。完全不一样。
苏不遮心里并无多少失落。
谢今爻是修界的老祖宗,她不会是她的转世。
而且他这么多年,尝试了很多种办法,也没能带她回来,现在再空欢喜一次,也不如何。
阿翠自房檐上观望,随后对身侧的东小鱼说:“这魔尊,真是个多情种啊。”
“听闻他和他那道侣,不过短短一年相伴,竟如此铭心刻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