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东岳沉默了好几秒才说:“至少,要跟最爱的人说过晚安才可以走。”
允梦泽打开智脑前置摄像头,冲屏幕里的自己说:“晚安。”
小坏坏。封东岳被他逗笑,顿时消气,只想在他鼻尖上咬一口,再咬住那双朝思暮想的柔软嘴唇。但允梦泽已经挣脱出去,礼貌地笑了一下便离开了。
允梦泽淡定如斯,封东岳可是波澜壮阔。他站在门口,直到心上人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里,依然还在回味刚才将人抱在怀里的感觉。
第二天,允梦泽查房之后便来到团体治疗室里打开环境模拟器。治疗室变成洒满阳光的植物园,到处都是鸟语花香,圆桌和舒适的藤椅给人一种茶话会的感觉。
团体心理治疗可以让小组成员讨论共同关心的问题,观察分析有关自己和他人的心理、行为反应、情感体验和人际关系,互相支持互相帮助,在群体关系中使自己的行为得以改善。
新分到一起的小组成员在护士的带领下陆续进入治疗室。封东岳一进门,便看到允梦泽优雅地坐在桌边,阳光落在他微微卷曲的头发上,让他看起来更加沉静温柔。
允梦泽对他们说:“随便坐。”
封东岳径直走到允梦泽身边大马金刀地坐下,用犀利的眼神扫了一圈同组成员,帮他家医生看看有没有什么危险分子。
在他旁边坐着的,是个清秀白净的年轻人,可惜目光呆滞神情麻木,看起来宛如一条咸鱼。
咸鱼隔壁的家伙十分古怪,穿着倒是很得体,就是脑袋上戴了个熊本熊的头套。
允梦泽另一边是个瘦弱的双马尾少女,随后是一位平平无奇的女性,再接下来就是宋落瑛。他特意挑了这个既不用正对两个魔鬼,也不挨着他们的位置,怀里紧紧抱着小爱,警惕地观望这里是否也有刁民要害他。
这当中最吸睛的,当属坐在允梦泽正对面的男士,他身材很好,每一组肌肉都练得十分紧致——之所以看得如此清楚,是因为他一丝不挂。
允梦泽让他们放松一点,先做个自我介绍:“你们当中有第一次参加团体治疗的,也有很熟悉这套程序的,不管怎么样,以后就是一个集体了,有没有愿意第一个说说自己情况的?”
周围一阵沉默,双马尾少女咬指甲,熊本熊掏出一包薯片狂吃,呆滞青年发出村民的声音:“呃啊……”
每个人都不愿冒险揭开自己的伤疤,那种羞耻、窘迫、无所遁形的感觉,平日里已经受够了。允梦泽没有催促他们开口,只是向他们投去鼓励的目光,这个阶段病人尚处于依赖期,多对他们暗示能起很大作用。
封东岳见这些愚民竟然不给他家医生面子,便说:“既然诸位都不肯主动,那我自告奋勇担负起组长的责任。依我看我们就轮流发言吧,那边那个双马尾,从你开始。”
突然被点名的双马尾急忙吐掉头发,羞唧唧地说:“我叫关瞳,今年17岁,高二的学生。我的左马尾寄托着希望,右马尾承载着梦想。我平时喜欢追番追剧和购物,嗯,还有烘焙……”
“这不是联谊,谁管你的喜好,”封东岳打断双马尾的话,“说你什么病。”
双马尾揪着裙子说:“人家,人家是那个恋物性异装症。可是有什么办法呢,人家就是喜欢小裙子啦,呜呜。”
封东岳:“下一个。”
他给了允梦泽一个眼神,询问自己表现如何,允梦泽却转向双马尾说:“你表现得很好。”
双马尾咬着嘴唇向允梦泽投去爱慕的眼神,被封东岳瞪了回去。
“我叫秦山月,”看起来很正常的小姐姐淡淡地说,“躁郁症。”
一句话结束,干脆利落,封东岳很欣赏她。
宋落瑛咽了咽唾液:“我,宋落瑛,没病。之所以会在这里,是因为我哥想让人以为我是精神病。你们也知道,豪门嘛,这种事很常见,我哥本就是个阴险卑鄙的小人,自从四年前我睡了他当时的女朋友,他就耿耿于怀记仇在心……”
封东岳心说,你可真是个过年爱吃饺子,半夜爱找嫂子的好弟弟啊。他凑近允梦泽低声说:“你放心,没有人能把我从你身边抢走。”
允梦泽:“乖。下一位。”
大大方方晒肌肉的男人:“张幻吾,22岁,我崇尚的是不受拘束的生活方式。”
众人表示我们都看出来了。
在他之后是熊本熊。这熊在其他人说话期间已经吃完一大包薯片,头套下面稀里哗啦掉渣子。他抱着胳膊礼貌地说:“叶蓁,人群恐惧症,焦虑症,神经性贪食症,如果不戴这个头套,我就没法跟人说话,还请见谅。”
双马尾歪着脑袋看着他说:“你的名字跟那个影帝的一样诶。”
叶蓁:熊本熊jpg
等了一阵子,众人将视线投向叶蓁身边的咸鱼青年,他似乎没听其他人的发言,从始至终都眼神涣散地游离于外。
叶蓁指了指青年:“他叫丁酉,住我隔壁,是一名作家,患有科塔尔综合征,认为丧尸吃了他的脑子,他已经死了,所以不能开口说话,请见谅。”
丁酉:“呃……”
科塔尔综合征,也叫行尸综合征,患者往往认为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或整体腐烂坏掉,自身已经死了或不复存在,具体妄想因人而异。
允梦泽冲叶蓁笑着点点头,对他这种帮助病友的行为以示赞许。他看向没事人一样的封东岳说:“愣着干嘛,该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