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予看了谢清呈一眼。
也不知道,这个男人算不算是他的熟人。
还是像他们俩之前都认定的那样,他俩之前,也就是一段干干净净结束了的医患关系而已。
“喂?贺予你在听吗?”
贺予刚想说话,就听到手机那边有个男孩子的声音响起来:“爸爸!你走慢一点,我有个东西落飞机上了,要去和机组说呢。”
“……”听到那边的动静,贺予的眼神淡了许多,“没关系爸,我这边有认识的人。”
说着看了眼谢清呈。
“我和谢医生在一起。”
“谢清呈?”
“嗯……”
“他和你一起干什么,他在替你看病吗?”
贺予其实也说不上。
谢清呈从宾馆那次之后,就一直在给他找茬,好像也没怎么认真替他疏导过心理。
可是他莫名地就好像好了许多。注意力竟不完全集中在谢雪那件事上了。
他之前一直没觉察,他对谢清呈现在没太多信赖度,总觉得谢清呈就是在趁火打劫,找自己麻烦。但此刻他才忽然意识到,这也许就是谢清呈给他的一种治疗方式。
精神埃博拉症除了生理,也有很重要的心理影响因素,谢清呈不是纯药物治疗流派的,他更注重的是对患者精神世界的引导和建立。有时候说他有点偏向唯心主义也挺合适。
这也是谢清呈不适合做短期咨询,却适合做长期陪护的原因,他这种治疗师通常不会反复强调:“你有病,我们来谈谈,你有什么话可以和我说。”
他往往是在平时,以一种最贴近生活,最不容易被发现的方式,对病人进行心理干预的。他一直想让病人觉得自己是个正常人。
在心理治疗这方面,有时并不能看过程中医生说的有多专业,多天花乱坠。
其实最终人们要看的,是病人得到了怎样的安慰,有了怎样的精神状态改变。
贺予发现自己这段时间和谢清呈吵吵闹闹,绞尽脑汁地对付他给自己使的绊子,居然还真的从最初的失恋打击中,走出来了不少。
他因为这个发现而微微出了会儿神,抬眼看着谢清呈:“……”
贺继威:“你怎么又不说话了?又怎么了?”
“没事。”贺予轻咳一声,把视线从谢清呈身上转开,“对,他是在给我看病。”
“这个谢清呈……之前留他他不肯,请他他不要,偏要做义工。”
贺予总不能说自己之前在宾馆发病把人给啃了,刺激了谢医生,谢医生看不过才顺手管管的。只得尴尬道:“他……他就是偶尔看看。不是固定的。”
贺继威顿了一下:“那行。那你跟着他,别回自己寝室了,毛头小孩子聚在一起有什么安全可言,你跟着你谢医生,和他回他的宿舍。”
贺予:“……爸,这不太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他从小带你带到大的,这点事情他愿意帮忙。”
“他现在已经不是我的医生了。”
“一码归一码,在雇佣关系外不还有人情?不然他干嘛还偶尔给你看看病?再说了,他在我们家又没有闹得不愉快,干什么算的那么冰冷那么清楚?你不好意思说就把电话给他,我和他说。”
手机那头再次传来了贺予弟弟的声音:“爸,你走这么快干嘛,谁呀?贺予?”
“……我知道了。”贺予一听到这个声音就不想再听下去,“我先挂了。”
收了线之后,贺予把目光落在谢清呈身上,轻咳一声:“那个——”
谢清呈:“你爸让你跟我回去。”
“……你听到了。”
谢清呈嗯了一声,和贺予顺着人群往前走。沪传现在封校了,谢清呈无法回沪医科,但是他可以去谢雪的宿舍,他刚才和谢雪说过,也知道电子锁的密码。
两人好容易跟着拥挤的人潮回到了宿舍,谢清呈开了门。